“这千年来,不都是这么利益交换尔虞我诈过来的。”
“老夫希望你往后,能将家族和朝廷分清楚。”
“陛下不会完全弃用世家,但陛下会逐渐分化,最后只启用一批心向朝廷的世家。”
“不要走老夫的路,记住,你是当臣子的。”
“可惜老夫到近些日子,才能想的这么通透。”
陈伏甲沉着脸,手指拇指紧紧捏在唇边,他已猜到老师的几分意思:
“老师,弟子应该如何?”
杨仲直视着陈伏甲,浑浊的眼中多了几分清澈:
“伏甲,你得辅佐陛下,陛下此番主战,虽然以手段约束了世家,但必然不为世家大族所喜,你背后有颍川陈氏,应该居中调和,老夫没有子嗣,杨氏也”
“哎,不提也罢。”
“如今,这调和一事,只好交给你了。”
陈伏甲拜道:“弟子定然不负老师所托!”
他也称病没有参与这次朝会,在他的坚持下,在琼州的陈氏子弟,也默认了皇帝的主战态度。
但想让他们明着支持,给皇帝助拳,重击其他主和、主缓战的世家,不太可能。
管他什么世家,往上推几代都能找到姻亲关系,要讲究人情世故啊!
不过老师的意思,也并非是要求他助拳,而是像何坤一样,分化、劝服、调和。
颍川陈氏可比那区区一个北浦何氏的力量,大得多。
“好了,老夫现在要远行了。”
近来北风有些大,杨仲这次风寒,也是因为大病初愈后,去置壁港迎驾,舟车劳顿之下,北风一吹,就又病了。
不过他也没给自己添几件衣服,咳嗽了几声,穿着单衣就走了。
陈伏甲有些懵,不是,这是杨府,这是你家啊,你往哪儿走?
就是年纪大了想养老,回吴郡杨氏,回族地,也得讲究程序,先辞官吧?
“老师要去何处?”
“长安。”
杨仲说走就走,脚程比小年轻都快。
陈伏甲更是不解,老头子七老八十了,身边仆人都不带一个,就想去长安?
而且现在还是汉臣的身份,中途遇上东胡人,不直接给你砍了请功?
他一路追到厅堂,望见数月前师徒相议时,打碎还未清理的茶杯残片,忽然停下了脚步。
随后,他只是望着杨仲渐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在原地喃喃自语:
“长安,真是个好地方。”
——
“长安的消息来了。”
普六茹阿摩在楼船上,看着长安送来的军令。
“张将军,大可汗和本王的意思差不多,要我们陈兵海上,封锁海域加以威慑,只需一封和书,便可使得大汉朝廷内乱,自顾不暇。”
普六茹阿摩得意洋洋的军令递给张淮阳。
张淮阳仔细看了看,皱眉道:
“殿下,大可汗只是让我等陈兵海上,并未有下令进攻。”
普六茹轻笑着,反问道:
“大可汗也未有禁止我们进攻,不是吗?”
“大可汗英明神武,但年事已高,旧病缠身,固然风姿依旧,但终究久疏战阵,且不在前线,无法洞悉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