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仲垂着头,耷拉着肩膀,叹道:
“老夫自然是带着诚意来的,日前陛下在朝会时,燃了一场大火,州府烧的一干二净。”
“陛下已下令将朝堂迁到楼船上,八月十五,就会上船,日夜居于盖海号上。”
普六茹阿摩嘴角一勾:“这可是个好消息。”
之前他还苦恼,趁着大汉朝堂混乱之际,灭了大汉水师后,依然要封锁琼州水域,等上好些年,才能把大汉拖死。
那样固然能胜,但功劳并不在他身上,最后多半还是会落在统率南军的张淮阳身上。
毕竟最后攻入琼州城擒拿汉帝的,不可能是水师。
可现在不一样,皇帝铁了心主战!
而且想要带着那训练都能走丢的海贼水师,和东胡水师拼死一战。
甚至不惜把朝堂搬到了楼船上,想要再次亲征,这不是给他一战生擒皇帝的机会吗?
他知道大汉皇帝驾驶驴车的技术炉火纯青,常人骑马都赶不上,但这可是海里!
无处可逃的海里!
“老太师远道而来,先下去休息吧。”
普六茹阿摩打发走了杨仲,问向张淮阳:
“张将军,你觉得杨仲的话能信几成?”
“八成。”
张淮阳还是很谨慎,万一杨仲是来诈降的呢?
虽说他压根看不出杨仲诈降的意义所在,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纵然他和杨仲联络了几年,也是如此。
“我倒觉得,是十成。”
普六茹阿摩笑道:“有句话说的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张将军因为杨仲这些年提供的情报,立了不少功吧?”
张淮阳点头,这也没错,如果不是杨仲,琼州三郡没那么容易拿下,只是他为人稳健,依旧道:
“但左贤王之死,也是因为杨仲事前带着宇文拜的脑袋说和。”
普六茹阿摩面露嘲讽之色:
“那蠢笨如猪的东西,明知道汉帝能击杀宇文拜,还贪功冒进,结果阵脚大乱,被汉帝偷袭致死,哪怪得了旁人?”
随即他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汉帝八月十五,登楼船,此事做不得假。”
“皇帝一力主战,自然会做出主战的姿态,这将朝堂搬到楼船之上,无异于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张淮阳赶忙道:“既然如此,不得不防!”
普六茹阿摩摊了摊手:
“本王可不是左贤王那蠢笨如猪的东西,自然早有准备。”
“但凡以少击多,无外乎水火之计,诀水依靠地形,放火依靠天气。”
“水战之中,多是以火攻烧船取胜,我军以多击少,也可以火攻,但更需要防火攻。”
“本王既然在楼船之上设有火山供以玩乐,自然早就筹备了足够的防火措施,各艘大船自当齐俱,便是火箭烧船亦无非火烧鸡皮,褪褪毛而已,何惧之有?”
“纵然汉军以火船靠近我军船只,但汉军水师训练不足,区区海盗而已,轻松便能被我军充作护卫的船只拦下,伤不到主力舰船。”
“何况我军战船多覆以牛皮,可燃物不足。”
“更关键的是,这呼风唤雨的老龙王作何心情。”
普六茹阿摩伸手迎着风,指着大旗问向张淮阳:
“张将军,老龙王近来吹的是什么风?上次吹北风,又是什么时候?”
张淮阳稳健,对近日天气如数家珍:
“北风,南风还要追溯到月前了,算一算时间,差不多是汉帝亲征南海的时日。”
普六茹阿摩笑道:“这便没问题了。”
“我军在北,汉军在南,纵然火攻,烧的可是他们自己啊!”
“就算那天贤皇帝是跳入龙宫给老龙王说情,老龙王也不会对汉军仁慈半分!”
“反倒是我军攻守自如,可以借助北风,一把火将大汉君臣烧个尸骨无存!”
随即,他脸上闪过一抹狠色:
“八月十五,大汉君臣敢上船,便叫他有来无回!”
张淮阳思来想去,想不出什么疏漏。
即便没有做出这些万全的防火准备,至少这吹北风一条,就是汉军跨不去的坎。
只是他还是以防不测,多做了一手准备:
“还请殿下另交予本将一些船只,也好留作策应。”
普六茹阿摩觉着张淮阳也想分润点功劳,考虑到如此贪天之功,分些出去收买人心,倒也没问题:
“也可,只是将军也要予本王一些步卒听候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