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没想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连战连败一直败到退守琼州的汉军,所表现出来的精气神,完全与之前判若两人。
就因为胜了东胡南军几场?
触底反弹?
那左贤王乞颜构可真是罪孽深重啊,死了都不让人好过。
汉军都变得这么悍不畏死,接舷战必然损失极大,还真得靠火烧连环船才能轻松取胜。
这时候沈光率领的走舸支援到了,箭矢齐发,其中一艘走舸更是靠近了廉汉升所在的船只。
廉汉升扔了弓,手提大刀,胡子花白身子挺立,傲然于船头,恶狠狠的盯上了走舸上的都尉。
“快,放箭!”
东胡都尉没觉着这个老头如何,仗着自己这边占尽优势,直接下令齐射。
一声惨哼自廉汉升身后响起,旋即就是噗通一声轻响。
廉汉升不用回头都能知道,肯定是有士卒中箭落水了。
耳边还会偶尔传来巨石落水的噗通巨响,那是拍舰的猛烈攻击。
廉汉升直接带头杀向了走舸,手中大刀直劈东胡都尉。
那都尉也是憨批,扬刀硬架,廉汉升顺势收招,变招为横斩,一刀给他剁成了两截。
“杀!”
老将军顺手将一员东胡小卒一巴掌扇进海里,又是连砍三人,将走舸上砍得一地狼藉,便带着身后士卒夺了船。
“陛下的法子好用,这船快,比咱们的艨艟快多了。”
廉汉升高举大刀,一声长啸。
“呼——”
逼还没装完就喘起了粗气。
年纪还是大了,依旧砍得动胡狗,但体力有些跟不太上。
刘恪在楼船上看着来气。
你一个射手为什么那么喜欢近战?
到底图啥啊?
就喜欢刀刀入肉的快感?
要是一直偷袭放冷箭,又省体力又利索,走舸上的东胡人早被你射完了好吗!
“快打旗号,让老将军坐船上放冷箭!”
陈伏甲艰难打着旗号,这旗语有点复杂,也不知道老将军能不能理解。
不过更复杂的,还是他的内心,这么下去,汉军必败啊!
刘恪心里其实比陈伏甲更清楚局势的恶劣,但南风迟迟不来,只能装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如果他这个主帅慌了,就更不用指望下面的人能镇静下来。
之前观测天象的时候,北风转南风,有五成可能。
但随着时间推移,现在只能两成了。
刘恪额上渗出几粒汗珠。
不能慌。
他牙关紧咬,甚至发出了轻微的喀嚓声,浑身上下都处于一种完全紧绷的状态,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
“好啊,那朕今天,就赌一赌大汉国运!”
天色更加晦暗了。
一旁的陈伏甲听得心神不宁,不由得紧了紧衣襟。
他没有从这句话中听出半分恐惧、退缩、甚至连紧张都没有。
只有红果果的疯狂和无限的渴望。
再偷偷一望,刘恪双眼炯炯有神,战意汹涌。
像是一只猎食的猛兽一般,静待时机,蓄势待发。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无比血腥的场面在海面上不断上演。
大汉与东胡两军的舰船,已经死死纠缠在一起。
三十艘连环船已经彻底被点燃,能占船的便占了船在东胡人的船上血战,不是生,就是死。
只是颓势已显。
廉汉升已经左冲右突,三十艘连环船中再无立足之地。
甘文禁手底下的轻舟小船,亦是被拍舰投石打的十分狼狈。
楼船上普六茹阿摩更是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