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澈,复仇是你认定的事情,虽然痛苦,但你一定会去做。对吗?”
桃杳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陆澈的背脊。他们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在小小的客房里。这个时候,似乎什么都可以坦诚。
“嗯。”陆澈点了点头。他吸了吸鼻子,更用力地抱紧桃杳,又说道:“如果等我复仇成功了。我们就一起回大漠,一起回老家,什么也不做了,什么也不想了,好好地过日子。”
桃杳也笑着点头:“好啊。我们好好过日子,什么都不去想,每天只想着一顿三餐吃什么就好。”
陆澈破涕为笑,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对,什么都不去想,只考虑吃什么开心,做什么快活。
春天,我们就去大漠南边的月牙泉捕鱼,漠南的桃花鱼最是有名,肉肥还没什么骨头,在集市上一只能卖三两银钱,我们拿一半去卖,留一半自己吃;
夏天,我们就找一匹骆驼,骑着骆驼一路深入漠北的那些雪原深山,在柔软得像羊毛地毯一样的青青草甸上搭起帐篷,燃起篝火,在夜里看满天星光照在大地上;
秋天,我们去一趟金蜃,去买它们那儿全大漠有名的酒‘醉春刀’,我们带着醉春刀,去把从前拜月族走过的河山再走一遍,他们没有坟墓,我们就用这种方式来纪念他们吧;冬天,我们再去……”
陆澈忽然停下来,眼泪夺眶而出。他再也说不下去,这些一切都不过只是他虚无的幻想罢了。
是楚国,是那些可憎的刀口舔血的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剥夺了那些本应当属于他的未来,让他只能永远陷在阴暗与仇恨当中,不得轮回,不得安宁。
陆澈抬起手,将那些沾湿脸庞的泪一把抹去,哽咽道:“不可能了,这些不可能了。要先去复仇。”
陆澈顿了一顿,将“复仇”两个字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终于又开口道:“我复仇之后,楚国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会追杀我,直到我也死去。”
他缓缓地松开抱住桃杳的双手,神色凄哀地静静注视着桃杳的眼睛,好像一只受伤的狼。
“桃杳,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看不到光,看不到未来。你还是不要跟着我为好。”他道。
桃杳鼻头一酸,心中不忍,劝道:“我知道,复仇是你认定的事情,你不会轻易放弃的。可是有没有可能,父亲母亲和族人的在天之灵,比起让你去复仇,更愿意让你过得舒心幸福呢?
陆澈,一切都过去了,往前看,日子其实还是美好的。像你说的,我们可以去月牙泉捉桃花鱼,可以去漠北雪山里看星星,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做,人生不是只有复仇而已啊!”
陆澈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桃杳说的那些道理,他又何尝不懂。
但是他放弃不了——永远都放弃不了。
那些血流成海、往日的亲人成为遍地尸骸的景象,他每夜每夜的想起。桃杳说的没错,父母族人的天灵一定日日紧盯着他,期盼着他去为他们复仇雪恨,所以他没有一刻能够停下来。
“先复仇。”陆澈道。
“好。”桃杳握住陆澈的手,“那就去复仇。但是在复仇之前,我们还是可以好好地过日子不是吗?不提起精神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哪里有力气去应对强大的敌人呢?只是面对一个小小的楚欢隽,你都差点儿被吓倒了。”
桃杳半开玩笑地提起楚欢隽。她居然说“小小的楚欢隽”,陆澈有些无奈,楚欢隽的武功水平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实力当然不可小觑,而在桃杳的嘴里竟然成了一个“小小的阻碍”。
“你又提他。”陆澈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不过很快又消解下去。因为在桃杳口中,楚欢隽不过“小小”,是总归有一天,他陆澈能够战胜的对象。
“那个……”桃杳挠了挠后脑勺,“我刚刚的提议,你有没有听进去啊?我说实话,楚欢隽确实是个可以接近的对象。他本心不坏,或许还能帮到你什么。”
陆澈摇了摇头,道:“我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我要做的事情,是要杀他亲人,他那么诡计多端,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不会愿意帮我的。”
桃杳沉思了片刻,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她手里还抱着陆澈送给她的那些衣裙,步摇,耳坠,那些粉红色的桃花一般的美梦,是少年的心之所期,亦是他不可触摸的幻想。
桃杳其实想问一问陆澈,如果,只是说如果,如果以后有一天,她不得已要站在楚欢隽的身边,陆澈会不会恨她?
这个问题在她的心中盘旋许久,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去。看见陆澈的眼泪,她不忍心。
所以桃杳的脸上又换上一个明媚的笑容,对陆澈说道:“陆澈,没想到你的眼光还挺不错的嘛。衣服和饰品我都很
“陆澈,复仇是你认定的事情,虽然痛苦,但你一定会去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