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颐闻声望去,他的角度看不到周定眼中的气派,能看到的只有那垂垂老矣,日薄西山的苍凉身姿。
是的,周定老了。他比李斛大了十岁,如今已年近六十,须发斑白。
当年纵横中原的威武汉子,如今只是个半躺着的小老头。
雄风,不在了。
“臣,遵旨!”周定换成十年前的称谓,诸葛颐却不敢逾矩,秉持着为人臣子的恭顺,大大的给周定作了个揖。
周定闻言轻笑,拍了拍手边的绣枕,摇头骂道。
“行了,爱卿退下吧!”
诸葛颐不动神色的瞄了一眼周定,见其两肩放松,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弯腰缓缓后退。
“臣,告退...”
周定没回话,也不看诸葛颐,抬手摆了摆。
片刻后,东堂只余周定。
老头吃力起身,确实风烛残年。当年东征一路顺风顺水,他倒是没怎么受伤。可是玉江之战打的颇为艰难,周定先后两次大伤,虽然都挺了过来,可却落下一身顽疾。
人不服老不行。前些年还看不出来,可谁知这龙椅竟如此难坐,当真是劳心劳神。
朝堂劳心,后宫劳神,人心难测,权势诱人。自打坐上这龙椅,军师跟他见外了,儿子跟他不亲了,连后宫妻妾妃子都开始算计他了,朝堂上那些大臣们就更不用说了。
劳了这么多年,如今他连起身都有些费劲,身边却没有一个体己的,彻彻底底的沦为孤家寡人。
“李斛、黄参。”
“咱三兄弟争了半辈子,到了回头一看,我这老大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老头佝偻着身子,蜷缩榻边,自嘲听起来颇为凄苦。
只是那眼神,越来越阴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