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徵道:“我这脚哟,不让人抬就不错了,不过可以问问鹤徵。”
嘉人眼睛又亮。
“你腿脚不便,不必走远,这屋后沿山腰有一条松林路,就是很好的风景,”卫六道:“人工修过,很平坦,走着也很舒服。”
“是吗,这屋后?我住这儿我怎么不知道。”刘景和抢道。
“大概因为那里跑不了汽车吧。”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是那种只知道开着汽车逛的人吗?”
三女同时望他,显然人家就是这个意思。
刘大少怒:“我也去过舍身崖黄龙潭!”
“黄龙潭旁边有个黄龙寺,黄龙寺门口有两棵婆娑宝树,那里最有名的是什么?”卫六慢悠悠。
刘景和紧盯着他:“——呃,自然是黄龙潭瀑布。”
卫六与秀城对视一眼,秀城笑:“瀑布自然是庐山名景,但真正懂的都知道,那里种的云雾茶才是最好。”
刘景和眉毛打结,哼了一声扭头便走:“懒得理你们!”
“刘少爷——”听差见状纠结,深恐他真的生气。
“没事,”秀城莞尔:“大家都是熟人,不过开玩笑罢了。”
三女一男便坐在露台上喝红茶,喝完了还不见鹤徵回来,秀城有其他事,提出告辞,嘉人也只好走,却见她哥仍端坐不动。
“小哥?”
秀城掩笑,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人拉走,临了还朝卫六使个心知肚明的眼色。
卫六视若未见。
好吧,大神不走,她也不能赶,凤徵问是否要续红茶,卫六望着远处山峦,答非所问:“刘景和那样的人,以后尽量少来往。”
“诶?”
凤徵一愕,示意老妈子下去,不解地看向他。
卫六却没有第二句话。
凤徵等了等,忍不住:“六少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们高攀了——”
“你知道我不是。”
“那——”
“若单单论刘景和本人,倒也问题不大,但你得知道,他是刘氏的大少。”
什么意思,还是说我们不配吧?
其实就算走了这一路,在他们心里,自己和鹤徵,终究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是不是?
“知道为什么胡森要攻打康乐一带?”
凤徵垂头,“不就是他想要扩充势力,得到北方支持,所以——”
卫六转过头来,“那他为什么要挑皖下手?”
难道不是因为挨得近?
卫六看出她脸上明明白白的疑惑,笑了:“因为刘啸昆的手下在那一带种鸦片。”
这一点都不好笑。
“种鸦片是来钱很快的一种方法,当然政府是不允许的,但对于军阀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手下暗里强令皖西北一带十三个县种烟,按耕地面积的百分之五十交纳烟款,得来的钱就用于扩充军队。”
凤徵的嘴巴张成O型:“……不种粮食,种烟?”
“唔,知道那有什么危害吗?”
凤徵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摇头。
“粮田变烟田,产粮自然减少,人民缺少饭吃,染上鸦片瘾的却越来越多,吸鸦片对于一个人的肉体及精神造成多么大的损害,你应当知道。”
点头:“……那是活生生摧毁一个人。”
“胡森事先了解,对从中产生的巨额款项眼红,所以动了心思。”
“禁烟还来不及……居然种鸦片!他不怕百姓们不满吗?”
卫六道:“所以我劝你少接触。只要是军阀,没有人没有野心,而刘氏的野心,现在还在可控范围内,至于将来,走向灭亡还是走向……那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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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徵揉揉太阳穴,努力消化着这个消息,兀然道:“——我好像听到了一个秘密?”
是秘密吧,私自种植鸦片绝对是秘密吧?
她连忙放下手,盯住卫六:“这是了不得的事吧,为什么告诉我?”
青年支着下巴,像是想了一下,又像是什么也没想,“想告诉你,所以就告诉你了。”
一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
凤徵无语。
两个人又坐了一回,远看山光树影,云雾蒙蒙,四周围除了树木为风所吹之声而外,万念俱寂。
凤徵开口道:“如此清静,我耳边却总响起枪声,仿佛还在康乐的战场。”
“康乐大战,血流飘橹,不过是铁血派拉大旗唱的一场戏而已。”
“……什么?”
“从开始到最后,唯一的目的,为了他们自己上台。”
“你怎么知道,听谁说的?”
“不用听谁说,你想想,由头至尾,从中唯一获利的是谁,或者说获得最大利益的是谁?很多事,你只要从这个方面去想,十有八九就能获得真相。”
凤徵一身冷汗,将前后所知推断起来,嚅嚅:“支持胡森的是他们?然后,又以胡森为饵,引得各路前去混战;最后,又以平战为名,利用民心,拱自己上台?”
“很聪明,”卫六赞许的投来一个目光,“大致差不多了,这最开始就是一个筹谋已久的局,我猜,云南蓝氏金陵遇刺一案,就已经为整件事拉开大幕。”
蓝氏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