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仲秋还是没忍住,在季野离开前又去质子府一趟。
马车跟了七八辆,手上也没空着,奇珍异宝备了些,别的都换成了银票。
“路途遥远,东西太多也不便。”他精神不济,将匣子递给季野后,轻声问道:
“我行不了这么远的路,此去会是永别吗。”
“我虽然人在南梁,但钱袋子还在你这,怎就永别了,你想带着我的钱跑路?”见季野同自己说笑,云仲秋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一些。
至少这世上,季野是亲近他的。
想着,他瞥了一眼正在身后规整队伍的霍云,突然小声:“他哪比我好了?”
云仲秋只能想到一个原因,眸光一转,“他身子骨好,经弄些?”
“咳咳咳咳——”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忙,季野四处张望,看没人注意这边,又把人拉近了几步,低声道:“别乱说。”
云仲秋没觉得自己乱说。
除了这一点,他真想不到自己能比霍云差在哪。
“别委屈自己。”云仲秋想了很多话,但真到分别之时,已然说不出口。
“想要什么就买,想吃什么就吃,别管其他人舒不舒坦,你自己称心如意就好。”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叮嘱这些话,想说就说了,话匣子打开,云仲秋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不轻不重的事情。
直到随从搬空了质子府,霍云牵着马站在队伍头盯着他,这番告别才戛然而止。
开了春,北越气候骤然就温和起来,虽然冬衣还不能褪去,但瑞雪后的放晴,叫人心旷神怡。
云仲秋抱着暖炉,目送离去的队伍,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季野倒不是刻意安慰云仲秋,大梁百废待兴,不仅仅缺能人,更缺钱。
云仲秋也明白这一点,夺嫡之路凶险,除了钱,他也给不上别的助力,对名下的生意愈发上心。
二人时有信件往来,只不过季野从不和他聊难处。云仲秋只能从来往行商嘴里听到南梁的动静。
什么太子犯了众怒,贵妃母家造反,多地起义军入京,听得云仲秋心惊胆战,却又忍不住对季野百分之百的信任。
第二年重阳节,梁昭告天下,新皇登基,改国号为启,受命于天,却不承名于祖,惹来诸多疑声。
钟游这些日子在礼部为了改国号之事焦白了头。
奈何新帝一点也不体谅他,刚刚扔出个炸弹,转头就说自己不选妃也不立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