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谢娇月这话,屏风后面又是一阵沉默。
这倒让谢娇月不安了。
顾淮舟究竟是在试探她,还是单纯地想要跟她回忆共患难的过去?
谢娇月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
正当谢娇月心里七上八下如坐针毡时,顾淮舟再次开腔了。
他语气郑重地说:“我曾跟你许诺过,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护你一生安稳无忧。”
竟然还有这回事!
谢娇月大喜过望。
她惊讶地问道:“顾先生,您竟然还记得?”
顾淮舟说:“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这些细节。我还记得,那天你穿的应该是一件蓝色的公主裙,披着小卷发,只是为了找我太辛苦,浑身都脏兮兮的。”
那天黎熹的确穿着一件蓝色的公主裙,留着跟她一样的微卷发型!
顾淮舟竟然真的还记得!
他记得那些话,却没有发现自己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说明什么?
说明顾淮舟根本不知道当年救他的人其实是黎熹!
这可真是个大惊喜!
谢娇月突然抽噎起来,她哽声说:“顾先生,原来你都记得...”
“其实我也记得,只是怕提起当年的事会刺激到你,所以才避而不谈过去。”
眼见顾淮舟对自己软了态度,谢娇月赶紧趁机打感情牌,她说:“顾先生,请你看在我俩曾共患难过的份上,帮娇月这一次吧。”
“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
谢娇月满心欢喜地等着顾淮舟答应。
可,她却听见顾淮舟说:“你说你都记得...”
“那你怎么会不记得,我当年的藏身之所并不是什么地窖,而是一个防风洞?”
谢娇月一脸惶然。
顾淮舟刚才是在诈她?
谢娇月赶紧否认:“顾先生,是我记错了。因为发烧我记忆混乱,所以错把防空洞记成了地窖...”
顾淮舟再次打断谢娇月:“你又记错了。”
谢娇月紧闭着嘴巴,惊疑不定地看着屏风后面的男人。
她见顾淮舟起身靠**风,隔着薄薄的一层绣布对她说:“我当年被活埋在棺材里7天7夜。是你用你那双瘦弱的手,徒手掘坟撬开棺材板将我救了出来...”
“这么重要的细节,你怎么会不记得了?”
什么?
“你...”
“你当时被藏在棺材里?”
给谢娇月一百个脑子,她也想不到黎熹当年是从坟墓里面将顾淮舟挖出来的!
顾淮舟忽然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最先出现在谢娇月视线中的,是一双黑色锃亮的皮鞋。
谢娇月顺着那双包裹在西装裤下的长腿向上望去,终于看清了顾家继承人的真实相貌。
那是一张昳丽绝色的脸。
他的眉眼轮廓深邃,剑眉浓黑,黑眸明亮而冰冷,每一处五官都长得恰到好处的精致。
这张俊逸的脸颊称得上雌雄莫辨,却又被那双阴郁冷寂的黑眸压住了几分艳丽,添了冷冽之意。
死死盯着顾淮舟的脸,尤其是他左眼眉骨之间那颗令人记忆深刻的黑色小痣,谢娇月震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是你!”
“顾淮舟,你竟然是顾缜?”
她爱慕多年的顾家继承人,竟然是次次现身都跟黎熹形影不离的顾缜!
这多荒唐啊!
但。
仔细想想,这一切又是有迹可循的。
他姓顾,是澜庭公寓的持有者,他还曾去那座岛上参加过经济座谈会。她更是在座谈会结束那晚的晚宴上,错将他的背影认成了顾淮舟。
如今看来,她分明没有认错,那就是顾淮舟啊!
“你是顾缜,那...”谢娇月豁然抬头朝屏风后面的书房望去。
一直趴在桌子上看热闹的女人站了起来。
她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踏着小步绕过屏风来到顾淮舟的身后。
那人歪了歪脑袋,从顾淮舟肩膀后面露出来一张巴掌大的瓷白精致小脸。
不是黎熹,又是谁呢?
“黎熹,果然是你!”
谢娇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今晚这一出,是黎熹故意跟顾淮舟配合,跟她演戏呢!
在看到顾淮舟的真实面容后,谢娇月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顾淮舟竟然就是顾缜!
是那个明明恐惧女性,却对黎熹黏黏糊糊的顾缜。
是在海岛上为了给黎熹出头,敢用女士晚宴包将她打得鼻子流血的顾缜!
当顾淮舟成为顾缜,甭管自己能编造出多么缜密有逻辑的谎言,都骗不了对方了。
谢娇月认命地瘫坐在地上,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她完了。
她哥也完了。
谢家,乃至于摘星娱乐,都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