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未合,六礼未定,算抢吗?”
“如果不是抢,那你给三姐下水仙花汁,就是单纯在行恶。”
秋明珠语塞。
尽管行恶未果,但她确实做了,无可争辩。
烛台上灯火悠悠,只能照明周围那一亩三分地。
这让秋明月想起沈氏死的那晚。
也是这样一盏灯火,她憔悴的病容不见血色,只眉目依稀可见昔日的倾国之色。
她紧紧的抓着女儿,声嘶力竭,一声声问,“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秋明月握住她枯瘦的手,坚定说:“是这个时代的错,是那个男人的错。”
沈氏仿佛得到了某种救赎,缓缓松了手,闭上眼睛。
这寄人篱下,辗转流离,满目疮痍的一生,终于熬到了头。
除夕之夜,万家灯火。
她安静的死在那个僻静的宅院里,一如既往的见不得光。
窗外烟花炸开。
子时到了。
又是新的一年。
秋明月垂眸掩住眸中情绪。
“四姐可有想过,如果那个男人有心,何须你冒险去争?”
秋明珠七窍玲珑心,如何不懂?
她悲凉一笑。
女人挣破头颅的东西,男人只需要一句话。
这世道,原本就是不公的。
“他认出了你,还特意同你说话。要么他是故意戏耍你,要么确实对你有意。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争取过,起码他没能说服他的母亲。”
“这样的男人,算得上良人么?”
“良人?”
秋明珠略微自嘲。
“这世间男子,不都如此么?”
“父亲对母亲也算情深,不也有妾室通房?”
“所有用来约束女人的规则,都由男人主导。”
“我没有办法,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选择对我最有益的。”
她伸出自己的手。
“这双手,受过最大的罪,就是小时候学习女红时被针扎得千疮百孔,可我仍是幸运的。”
“幸运的生在富贵人家,不必挨饿受冻,不用为生计奔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吃不下细糠,干不了粗活,穿不了麻衣,住不惯茅草屋。我做不到目光向下,只能借着我所拥有的,可以利用的,爬得更高,站得更远。这样,我才能过得更好。”
秋明月竟无法反驳她的逻辑。
因为男人不许女人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