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觉得红颜枯骨皆是虚无,还是不自知的动了凡心,我希望你能真的清楚。”念完一遍的间隙,住持再度开口,“如果我不阻拦你与其他所有人正常相处,只要你从此断念,再不与你口中的那一名女子来往,你能做到吗?”
怀素下意识就想说不可以。
可为什么不可以呢,除了他一直坚持的所谓众生平等,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怀素跪坐在地上,睫毛轻颤。
——“怀素,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在极北之地你我曾经见过。”
——“怀素师父,我……哎呀,你能不能去买个糖画来给我?”
——“怀素,我要回去了,我的佩剑少个剑穗,你能不能送我?”
……
——“多谢释安师父~”
——“你若不答应,今夜我们就对着月色畅谈人生,谁也别休息。”
——“小时候他爹揍他,也能鬼哭狼嚎呢。”
——“我倾慕他。”
……
怀素根本不用刻意回想,脑海里关于田施主的画面就能浮现出来,仿佛被强行压在水里的浮木,手一松就又飘了上来,显露在水面之上,昭然若揭。
于是怀素心里有了答案——他做不到。
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田施主就不容拒绝地占领了他脑海中的一席之地,不过这会儿固执的佛子还是在笨拙地坚持,他与田施主之间的感情也是友谊,只不过恰好田施主是女子罢了。
看着一言不发的怀素,住持摇摇头,再次阖上眼,嘴唇微动,诵念起来。一时间这片空间除了诵经和怀素偶尔压抑的闷哼声,再没有其他声响。
谁也没有再说话,一时间焦灼起来。第二十七任住持明淳偶尔睁开眼睛,深深地看着有些倔强的少年,仿佛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师兄的影子。
他师兄是个怎样的人呢……时间已经过了太久,又没人能与他谈起故人,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
固执、天才、死不悔改,便是师兄给他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印象。若不是师兄识人不清,这个住持的位子本该一直是他的呀,本该一直属于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
…………………
“明湛师兄,你要下山了?”
“对,小明淳,你想要什么,等师兄回来,给你带。”明湛抬手摸了摸只到自己腰间的师弟的脑袋,疏朗清逸的开口。
那是与他朝夕相处长大的师兄第一回下山,如果能知道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明淳想,自己那天或许会找个借口阻止吧。
师兄下山两年有余,再回来时,给他带了许多新奇的东西,不过他已经长大了两三岁,有些已经不喜欢玩了,但只要是师兄带给他的,他都是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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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有一支玉箫从不离手,爱护的厉害,这回回来上面多了道裂纹,不过已经修补起来,给白玉添了些更丰富的色彩,师兄有时候会用手指摩挲那道痕迹,眉眼之间多了他看不懂的东西。
后来他懂了,那是想念,是相思。
不到半年,师兄自请第二次下山,一去又是两三年。
很快,师兄在山上的时间越来越短,下山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有时候闭一次关,再出关时就只能听见师兄前些日子回来过,现今又下山了。
住持师父对此倒是喜闻乐见,他有一次听见他们说起过师兄,说师兄的性子最适合做下一任住持,现在多到山下历遍民间疾苦,更有助于修心。
住持师父对师兄无疑是寄予厚望的,说明湛师兄一定能带着梵音阁,更进一步。
师兄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二十几年,在此期间,师兄身上不符合师兄秉性的东西越来越多,有时他能在师兄身上看见玉佩甚至是香囊。
他在从不熏香的师兄身上闻到了荷花香,这件事情对他的冲击是莫大的。
因为师兄是很讨厌这种香味的,不管是荷花还是桃花梨花杏花,甚至松香梅香,师兄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