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换的浴缸,蓄满了热水,将浴室熏得烟雾缭绕,林牧钦担心她泡久了缺氧,再三叮嘱好时间,这才放心的出门去。
暖光灯烘得脸热,褪了一半的衣物,又想起什么似的,裹了浴袍就往阳台上去,昏沉的路灯下,林牧钦的身影颀长挺拔。
寒冬静谧的深夜,空气中都是辞旧迎新的味道。大片大片雪花飘落,蒙上了一层梦幻的银白,在空中打着旋儿,而后轻轻地落在大地上,堆积起一处处洁白无瑕的山丘。
他站在雪地里,发丝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盐粒,双手熟练地将雪聚拢在一起,雪球在他的掌心慢慢变大,像是被赋予了生命。
纷纷扬扬的白,落在肩头,却浑然不觉,细心塑造着眼前这个正在逐渐成形的雪人,仿佛在雕琢一件珍宝。
雪人终于堆好了,圆圆的身子,胖胖的脑袋,两颗石子被他巧妙地镶嵌成眼睛,一节枯枝当做鼻子,勾勒出微笑唇,可爱至极。
越是瞅着看,就觉得越像一个人,白面儿的皮,满满的橙香馅料,活脱脱,香喷喷的糯米团子。
时间刚刚好 过去了15分钟,林牧钦捧着这个专属于简羡夏的雪人,端正着姿势,小心翼翼,摁开指纹锁。
昏暗的室内,只留了沙发旁的一盏灯,将被掌心捂热正在加速融化着的雪人妥帖地在玄关台面上放好,他的声音低沉。
“老婆?”
简羡夏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眼神灼热。
虽然开着地暖,但也怕凉意侵袭,掐着指头数日子,这两天就应该是她的生理期了。
林牧钦想要把她从地毯抱到沙发上去,刚展开双臂正要拥入怀中,就被简羡夏默默地推开了手。
他有些疑惑,暗着琥珀眸子,凝神去瞧她。
“怎么了?地上凉,仔细着肚子疼。”
简羡夏拉着他的手臂,邀请他和自己一同坐下,双手捧住林牧钦的脸颊,认认真真的去看那些好看分明的沟壑。
“阿钦,你快坐下,我有一个好事儿要告诉你。”她的葡萄眼弯成了此刻悬在天际的上弦月,诚挚又明亮。
不知怎么的,林牧钦就想到了《烟波蓝》里的描写——你的眼睛里有海,烟波蓝,两颗黑瞳是害羞的,泅泳的小鲸。
不过唯一一点他十分确信,在简羡夏星辰似的眸子里坠落的,一定是一头小鲨。
在矢车菊的蔚蓝色里淌动。
“什么好事一定要坐在地上才能说呀?”林牧钦眼眸微微眯起,眉弓翘挑,托着宛若深谷的琥珀海,傲骨迸发。
看向他的眸光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浅淡的低笑,“天大的好事,怕你吓得腿软。”
林牧钦轻轻眨眼,一丝悸动在眼底轻轻荡漾,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什么,又实在不敢相信,只好用深情的眸光凝住了她,等待着下文。
她歪着头,朝着他笑,春风和煦。
“林先生,咱们家要多一个小朋友堆雪人啦。”
——
春日迟迟,春景熙熙。
绿柳才黄半未匀,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