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自己的,却胜似他自己的。
直到跑到道路尽头,他看见两具被钉在山庄大门上的尸体后温白才明白,死了,都死了。
青芜山庄,没了。
他是唯一的活人。
那个夜晚格外漫长,在所有人都沉睡的时候,一个幼小的身影扛着铁锹,将院子里的尸体一个一个地拖到后山,将他们埋进土里。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每个坟头都有属于他自己的碑,或简陋,或连名字都未刻全。
大雨倾盆而下,跪在坟前的小孩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他一手翻着家里的花名册,一手拿着刻刀,他年岁不大,识字不多,只能照着花名册上的名字一笔一划模仿着去刻。
滴答!滴答!
有一双脚停在了他身旁,替他遮住了天上的雨。
“还记得我吗?”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又轻又柔,混合着雨水的节奏,很轻易就闯进了小孩的心里。
“沈叔叔,”小温白丢下手中的刻刀,抱住沈渡的脚嚎啕大哭起来,“我爹娘死了,是不是我克死的他们?”
“不,这不怪你,”沈渡俯身摸着小温白的脑袋,温声道:“那群怪物想要夺取落明界大道,你爹娘是为了守护世界而死,非你之过。”
小温白顺着沈渡的视线朝远方看去,天空的边界处果然有一处塌陷,那个洞还不断往外吐着黑气。
沈渡捡起地上的刻刀,又握住小温白的手:“我教你刻吧,刻碑是有讲究的。”
“……沈叔叔。”
“嗯?怎么了?”
“我想修仙,你是仙人,你收我为徒吧。”
沈渡刻碑的动作的一顿,眸光闪烁:“六界之约,我不会失信的。”
“……”
黑暗里,熟睡的温白倏然睁开双眼,黑色瞳孔骤然失色,并迅速变为灰白。
与此同时,空灵界某处,一具躁动的黑棺整个儿浸泡在黑水里,在棺中人不断的挣扎下黑水不断沸腾,栓着它四角的铁锁也瞬间紧绷。
“吼!”
棺中人愤怒地发出一声咆哮,真是可恶,都最后一次轮回了,为何它还是挣脱不开这道枷锁!
而在它的上方,一只灰白的眼睛骤然在黑棺的上方睁开,无声的威压将躁动的棺中人又压了回去。
许久之后,那双眼睛又缓缓闭上,变成悬挂在高空中的那轮金黄色的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