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狼藉,云姨娘丝毫不曾注意周遭,正轻手给唐婉柔涂抹着『药』膏。
“嘶......”唐婉柔吃痛地出声,云姨娘自是心疼不已。
“柔儿,你今日太过于鲁莽了些,这样的言论,岂能说与你父亲听,这不正随了那两母女的意?别说你父亲会发火,这要是传出府外,便是那老太太也饶不得你,”云姨娘轻声开口,手上依旧掌握着力道小心地涂抹着,“今日你便是被那唐瑛算计了一番,本想着那丫头是个无知的,却不想这些日子竟变了许多,便是姨娘也不可轻看了她”。
唐婉柔此时毫不掩饰眼里的愤怨,幽幽地看着云姨娘说道:“姨娘,我恨她们,这侯府里若是没有她们二人该有多好”,说着神『色』便有些热切,“姨娘,我忍不了了,唐瑛今日让我这样难堪,怕是明日这京都城内的人便都会笑话我,欺辱我,姨娘,你帮帮柔儿,柔儿想要唐瑛消失在这侯府内,不,我要让她身败名裂,要让她受尽千夫所指,姨娘,你帮柔儿,只有你能帮柔儿”。
云姨娘轻抚着唐婉柔的背,神『色』阴冷,“柔儿放心,姨娘断然不会让你今日白白被人算计了去,必会让唐瑛感受到你今日所受苦楚,让她意识到,自己今日给你带来的羞辱,会是她这一生最愚蠢的行为”,说罢语气转而宠溺,“柔儿乖,这些日子你好生待在祠堂里,切莫不可再生事端,柔儿要将让众人知晓,你自是问心无愧,祠堂思过是谨遵长辈的命令就是,其他的便交给姨娘,姨娘向你保证,三日后一定会让你好端端地出了祠堂,定会让那唐瑛生不如死”。
与此同时,琉璃阁内,玉竹她们已退出内室在外室守着,怕是夏夜闷热,白芍便将窗户支了开来。
唐瑛看着手上的『药』膏不得其解,这萧皓玄是何意,想了片刻便摇了摇头,将『药』膏放在桌面上,自己则朝着床边走去,脱了鞋且躺了上去。
窗户随着风闪了闪,床上唐瑛神『色』一动。
男子只觉眼前一道光影闪过,竟是唐瑛自枕下抽出个短匕首,正巧抵在自己胸前。
“唐大小姐好生敏锐,倒是让人讶异”,戏谑的音调自面罩下传出。
唐瑛缓缓睁开了眼,声音带着冷意,“阁下在这天子脚下亦是夜闯女子闺阁,倒也是不守纲纪,着实胆大妄为了些”。
男子瞧着唐瑛眸『色』冷意渐深,不由一笑,“罢了,我又不是什么采花大盗,况且你这小身板我还看不上眼。今日前来本就是想与你说句话,谁曾想你睡得如此早”,男子退后两步,神『色』严谨地望着唐瑛,“原以为唐大小姐一个闺阁女子何以出入叶府多次,得了那叶泽宇的青眼,近日看来确是个心狠手快之人,倒是与叶泽宇兴致相投了些,只是我警告你,唐大小姐最好不要存着利用叶泽宇的心思,他不是你可以算计的人,你以后若是伤了他分毫,便不如今日这般容易躲过了”。
男子说罢便转过身去,却是瞥到桌面上放置的玉樽『药』瓶,眉头一皱飞身而去。
唐瑛将匕首归回枕下,思索了片刻,之前去叶府时,叶管家言语之中便透『露』出叶泽宇与萧逸交情颇深,这与叶府有所牵扯的放眼整个天祈望去,便只有盛王世子萧逸了。方才那名黑衣男子,瞧着他的语气与态度,唐瑛心下断定,便是萧逸无疑。
唐瑛心中微怒,利用叶泽宇?自己会伤了他?叶泽宇狡猾不已,自己哪天不被他伤了便是好的,这萧逸却为了这莫名其妙的事夜闯自己闺阁,当真可恨,她不由撇过眼去,正好看到桌上那玉樽『药』瓶,心下怒气更甚,近日莫不是犯了冲,这一个两个怎生都来惹是生非,当真是天祈朝堂无事可做了。
唐瑛不由下床将那『药』瓶扔了出去,将窗户关紧后方才躺回床上,只是这么一闹,却是睡不安稳了。
盛王府内,萧逸望着手里的『药』瓶叹了口气,自己方才只是想要将这『药』放在她房内罢了,怎的会前去她床边,也不曾想那唐瑛防御心如此重,自己才不得不提到了叶泽宇。萧逸皱了皱眉,自己本就是得知她近些日子与叶泽宇来往甚密,才会暗中调查她这么久,怎得今日如此奇怪,竟会想着去给那唐瑛送『药』,他不由想起方才看到的玉樽『药』瓶,心下愈加烦躁了些,便扔下了手中的『药』瓶,拿起墙头挂着的铁剑去了院内。
盛王府内,只听得一阵阵挥剑与叶落之音。
第二日,唐瑛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色』叹了口气,转而看向耳垂,只发现一只耳垂上的青玉坠子却失了踪影,这对青玉坠子是哥哥唐钰在九岁生辰那天送予自己的礼物,她仔细想了一番,昨日入宫时不曾与人有过碰撞,唯一可能丢落得地点便是假山那处,心下惋惜片刻亦是无能为力,便摘掉了另一只耳坠,换上一副簪花白银耳坠,只将那换下的青玉坠子放在耳饰阁内。玉竹她们进了房门瞧见唐瑛眼底的青黑便是一惊,中午愣是让唐瑛多睡些时辰,次日也好生劝着唐瑛多多休息,只是唐瑛自那日后便是睡意更浅了些,这两日便觉得日子格外漫长了起来。
云姨娘自那天看着唐婉柔进了祠堂后,便回了自己的惜云院,这一连两天仍是按时请安问好,面上竟不曾有一丝不虞与担忧,好似唐婉柔在祠堂思过本就是她的过错,加之唐婉柔这两日亦是安稳本分,倒是让唐轩城的脸『色』好了些。
这日清晨,唐瑛正食着莲子银耳羹,想着云姨娘这两日的行为,唐婉柔因为自己受罚受辱,云姨娘面上却是半分不显担忧焦虑,断然是在酝酿着什么事情,像云姨娘睚眦必报的『性』格,多半会加倍报复在自己身上。唐婉柔想罢便饮下最后一口羹汤,起身收拾片刻便引着玉竹白芍二人出了院子。
临水阁内,一阵哭闹过后院子里便重归安静,衬着月光愈发清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