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忽而站起身来,走向书桌前提笔写下重重的一道墨迹,紫毫在她的手中移动,宣纸上终而出现了一个“攻”字。此时的唐瑛全心专注在书意与唐修辰之间,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倚玉殿中,白莲香弥漫在整个大殿内,闻着便让人心中舒畅。仁宗正且听容妃弹奏着琵琶曲,身心都且放松在这处殿宇中,望向容妃的目光更是宠爱怜惜。
容妃并不是倾国倾城的面容,她没有皇后那般端庄稳重,不比玉贵妃那般艳丽,没有娴妃的温柔恬雅,她的身上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反而却是带着疏离冷淡之气,相较于旁人的温软热切更是显得并不讨喜,而仁宗却不知为何,每每在旁人殿宇中歇息时,心中总是想起容妃清冷的眸子,整个人便似被猫儿挠着般不适,他亦是在这倚玉殿中方能感到舒适轻松。
仁宗瞧着眼前浅笑低眸的人,心中愈发熨帖,亦是感激老天爷将容妃待到自己面前。容妃与仁宗的相处正如寻常夫妻一般纯粹真实,并没有旁的利益牵扯。仁宗心中清楚,容妃面上虽是清冷之态,然心中却再为温柔不过,她从来不会像旁的妃嫔那般曲意逢迎,费尽心思地讨好自己,容妃会将自己真实的想法表现出来,有喜有怒有嗔怪,只有在容妃身旁,仁宗才能放下心中的防备,亦可以卸下肩上的重担,好好地充当一个丈夫的角『色』。
仁宗心中自是愿意每时每刻都在这倚玉殿中度过,然而厅中弹着琵琶的容妃心中却满是抵触,她虽是百般不愿,却仍是面带笑意地将时间耗费在这奏乐之上,只为了让座上的那个身着黄袍的男子放下戒心,好将心中的想法尽数告诉自己,只为了让自己成为最受仁宗信任的妃子。
容妃眸中含笑,心底却似淬了毒『液』般阴寒,她不由想起自己这么些年来的遭遇,愈发恨极了老天爷的不公。容妃自小便心怀抱负,亦是有着极高的天分,她一直以来都是理『性』聪慧之人,从不像一般官家小姐那样为琐碎之事烦忧,容妃郁结于心之事从来都只有一件,那便是女子不得入仕。
容妃的耳边一直被人灌输着这样的理念,女子自来便是生儿育女,女子的本分便是为自己的丈夫管理好院中琐事,女子的职责便是为自己的夫君分忧解难。容妃从第一次听到这些话时便感到疑『惑』与愤恨,她不明白为何男女间要如此区别,为何身为男子无论多么愚蠢无知,都可以轻松地进入仕途,而女子再如何聪慧都不能踏上那条路,只能永远屈居与男子之下。
容妃心中不平,这所有的不公均且是自己身为女子,她不抵触自己的女儿身,她愤恨的只是这是世俗的风气,容妃不能忍受自己成为那般相夫教子的俗人,她亦是不能让自己满心的谋划化为泡影,得不到施展之地。容妃不信命,少女时期的她想了许久,终而想到了一个法子,一个可以给自己带来成全的机会,那便是入宫成为天子的妃嫔,生下他的皇子,让那个孩子成为新帝,只有那样,自己才会有机会阅览这天下之事。
那时的容妃不顾父兄的劝阻,毅然决然地入了宫,她要瞧瞧这天祈国的天子是如何治理天下,她要看这天子担不担得起贤明的称号,她要看那人是否及得上自己,她要以此为契机成全自己的心中所愿。容妃顺利地入宫,成为了这天子的妃嫔之一,然而这些年看到的一切更是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贤明在外的君主不过是徒有虚名。
容妃看到的帝王,只是一个刚愎自用昏庸无为之人,他处理事宜时均带着自己的怀疑,他优柔寡断胆量不足,他才智欠缺只会将时间荒废在这些无为之事上,仁宗表现的一切均让容妃心中不耻,他并非容妃心中的明君。世间的男子都不会让容妃满意,他们都太过自负,终而会沉『迷』在后宫女『色』之间,容妃要让天祈国的百姓瞧见一个明君,要让这朝廷百官知晓女子亦是足够胜任这君主的角『色』,让他们看到自己以往的过错。
容妃想了许久,手中的琵琶猛然断掉了一根弦,轻柔的曲调忽而突兀刺耳,转而便归于沉寂。座上的仁宗却是站起身来,向着厅前走去,满上亦是布满了担忧之『色』。
“蓁儿,手可有伤到?”
仁宗以手扶起容妃弹奏的右手,急切地观察了一番,未瞧见有何伤痕时才且放下心来,看向容妃面上的神态时又且升起了担忧,“蓁儿可是被那琴弦打到了指节,怎生脸『色』这般差,再且让孤瞧瞧”。
容妃却是推却了仁宗的关心,面带愁容地瞧了他一眼,神情中全且是犹豫与挣扎之态。仁宗瞧在眼中更是心急,扶着容妃坐上床榻又且问道:“蓁儿有何心事,告诉孤,孤定然能解开蓁儿的心结”。
容妃在才抬眸看了仁宗一眼,眼中尽是敬仰之情,下一刻却生出些无奈来,似是思虑了许久,终于狠下心来开口道:“臣妾这些日子确有心事,方才许是心中郁结才会分了心神,臣妾......”
容妃说着便起身跪了下来,“臣妾知晓此言定会让陛下为难,可臣妾想着许久亦是找不出解决的法子来,臣妾心觉陛下身为焕儿的父皇,亦是应该知晓焕儿的心思才是,焕儿他那日所言皆是真情实意,臣妾是瞧着他长大的,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一眼便能瞧出来,自是明白他是认真的,只是......”
容妃咬了咬牙,“焕儿那日说自己中意唐府大小姐,只愿娶她一人为妻,焕儿自小便固执,但凡他决定之事臣妾向来无法扭转,臣妾震惊之下便让人去打听了那唐府大小姐一番,不想那女子却是唐侯爷的嫡女,臣妾......臣妾知晓这其中牵扯良多,自是不愿让焕儿惹上非议,更不想让您为难......”
唐瑛忽而站起身来,走向书桌前提笔写下重重的一道墨迹,紫毫在她的手中移动,宣纸上终而出现了一个“攻”字。此时的唐瑛全心专注在书意与唐修辰之间,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