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无翼看着地上毫无动作的萧景焕只觉心中不安,他们二人心中清楚萧景焕最为忌讳的事情便是受人威胁,而他亦是无法原谅别人对他的羞辱,方才萧逸不但毫无顾忌地对萧景焕施以胁迫,亦是让萧景焕在他们面前颜面无存,只怕此时萧景焕的心中自是恨极了萧逸。
无尘无翼在一旁等了许久,仍然不见萧景焕有起身的动向。无尘心中焦急,生怕萧景焕怒火攻心伤了身体,正想开口劝解一二,却是被身旁的无翼制止了住。无翼只摇了摇头,他知晓此时与萧景焕说话只会加重萧景焕心里的屈辱意,如今最好的做法便是当作不知此事,只在一旁等待萧景焕自己消化掉心中的情绪才是。无尘瞧见无翼眼神里的抵制,便也收回了上前的步子,只与无翼站在一旁安静地守着。
萧景焕仍是半跪在地的姿态,他的双目已然布满了血丝,手中亦是紧紧攒住眼前的野草,面前的野草仿佛就如他这十几年的人生,萧景焕紧咬着牙关,脑中却是浮现出了儿时的一切。萧景焕至今为止均且依照着容妃的指示,刻意表现出了一副无所求的模样,亦是隐藏着自己的见识与才智,不会让旁人以自己为威胁亦是不会显得过于蠢笨,而这样毫无特点的皇子最易旁人的无视,加之容妃清冷孤僻的『性』情,萧景焕自小便不曾有过知心之人,亦是与旁的皇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愈发显得他自身不被众人所识。
萧景焕小时不明白为何容妃不与旁的娘娘来往,亦是不懂容妃对他的嘱咐,儿时的萧景焕心中有疑却并未违背容妃的嘱咐,他依着容妃日日的叮嘱,便如容妃一般是独来独往的一人。那时的萧景焕正处于孩童玩心泛滥的年纪,自然无法做到容妃那般无欲无求,他瞧见旁的皇子聚集在一处玩闹时心中亦是会生出一些落寞来,萧景焕不曾质疑容妃的话,却无法阻挡心中对于玩伴的渴求之心,然而那些皇子见到自己之时却是一同跑向了远处,并未给他上前表达心意的机会,在萧景焕失望无依之时唯有太子一人对他展『露』了笑眼。
太子萧景渊心中并无戒备之心,亦是对萧景焕生出了一股同情之意,在这两种情绪的催动下,萧景焕自然而然地与萧景渊有了交集,亦是太子带着他离开了孩童时期的冷清,让他有了一个有回忆可供追年的童年。然而萧景焕却是因此被人冠以依附太子而活的名声。儿时的萧景焕并不因此为耻,他亦是真心对待萧景渊多年,然而随着时间的移逝,很多事情往往便在无形中发生了改变。
萧景焕便在成长的过程中明白了那些宫人背后的指点,亦是逐渐清楚了容妃寄予的厚望,在那一日一夜的消逝中知晓自己心中的渴求。萧景焕改变了许多,他对待萧景渊的态度亦是发生了变化,先前是托与他一副真心,如今不过是因着萧景渊『性』格的宽厚无为更显出自身的无求。萧景焕从一开始的不忿不解到如今的平静无念,这十几年的人生教会他冷静地对待那些人可笑的嘴脸,更是因此激动出他心中的执念。
萧景焕并不曾为那些年的不平感到任何不虞,反而感谢那些经历带给了他新生,他逐渐不再羡慕那些聚集在一处的皇子,亦是打心底里不愿与那些无能之人为伍,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萧景渊的态度早已没有了儿时的真诚,逐渐多出了一些不甘与恨意,他不再愿意与随在萧景渊身后瞧着朝廷重臣对萧景渊的尊敬。
萧景焕隐藏住自己心中的情绪依旧与萧景渊多加往来,不过是依着容妃的嘱咐亲近于他。那时的萧景焕还不曾学会掌控情绪,而萧景渊亦非蠢笨之人,倒是瞧出了萧景焕心中的变化,亦是生出了些疏远之意,却也并未打破二人之间的隔膜,倒是持续着表面上的平静。
萧景渊本是萧景焕最为嫉恨之人,萧景焕只觉萧景渊不过是生在在皇后的肚中,萧景渊这太子之位得到的太过容易,而他却没有足够的能力配得上这天祈国的太子之位。萧景焕心中认为萧景渊当不得这太子的称好,哪怕他知晓萧景渊的太子之名不过是一道虚名,亦是由不得萧景渊来霸占这个位置。
萧景焕隐忍多年,便是要让自己光明正大地坐上这太子之位,顺理成章地成为这天祈下一任的帝王,在萧逸方才扣住萧景焕喉头之前,萧景焕心中最想除去的便是萧景渊,旁的所有人在他眼中都如微末,然而此时此刻,萧景焕心头只有一个声音,要杀了他,杀了萧逸,要夺走萧逸最为在意的东西,要让他萧逸生而不得,让他生不如死。
萧景焕将以往的经历一一回忆了一番,那些年所受到的所有冷遇与屈从全且比不得萧逸方才带给自己的耻辱,他攒紧的双手慢慢松了开,一手撑地且缓缓站起了身,他望着天际的圆月,喉头间已然传出了血腥味,心中的声音愈加肆意。萧景焕面上的神态已是回复了平日的温润柔和,且在月光之下一步一步地向着九皇子府而去。
无尘无翼瞧着萧景焕起了身,只互相交换了下视线便抬步跟上前去。无翼瞧着萧景焕的背影心中且生出一股不安来,他知晓萧景焕平日里的态度,他此时这般平静无波的模样却是表示了萧景焕如今的恨意之盛,那盛王世子那般行事却是为唐大小姐惹下了一场无法根除的祸端,只怕萧景焕如今对于唐大小姐的执念却是不亚于对那帝王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