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想到此处且低眸扣了扣茶盖,只笑着说道:“鸾儿说的亦在理,许是我与二舅舅少有来往,或许正是因此生出了些误解,待会儿去瞧瞧二舅舅便会明白些,且不谈他了,依儿和鸾儿与瑛姐姐说些将军府发生的趣事可好?瑛姐姐先前并不亲近于你们,倒是瑛姐姐的不是,但愿你们两人莫要因此生了疏离来,尤其是鸾儿......”
唐瑛说着且放下手中的茶盏,笑望着赵双鸾说道:“先前你我相撞自是瑛姐姐莽撞了些,瑛姐姐先前总是那般肆无忌惮,亦不懂得关照旁人的感受,且想着自己无事,倒不曾想到鸾儿还且是个小丫头,这身体自不比瑛姐姐当时,更不该因此生了气来责怪于鸾儿,想必鸾儿那日定是磕痛了身子,又且因了瑛姐姐的怒声更加生了惊怕,瑛姐姐知晓你自那日起便刻意疏远于姐姐,姐姐现在便向你告声罪,该是姐姐的错,鸾儿莫要怪怨姐姐,更莫要因此失了咱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可好?”
赵双鸾听得唐瑛这番话已是生了感动来,她本就是不想因着自己的粗心再次与唐瑛生出些摩擦,却不想唐瑛并未将那日发生之事告知于赵韵知晓,更想不到她此时能与自己说出这番求和的话来,这自非赵双鸾以往认知中的唐瑛,唐瑛此番举动便是表明了她对赵双鸾的在意,亦是将其当做了亲人对待。赵双鸾这方正且生了些泪意,赵双依却是一头雾水,她且蹙着眉头问道:“瑛姐姐,鸾儿,什么相撞磕痛的?我怎生越听越糊涂了,你们两个先前是有碰到过不成?”
赵双鸾听着自己的长姐如此询问,且轻声将那日发生的相撞一事说予她知晓,亦是将自己那时哭泣的缘由说了出来。赵双依听了个大概,且摇头笑了笑,亦是没好气地戳了戳赵双鸾的额间,只出声说道:“我当是何事,你这丫头当真太过谨慎了些,想得事情亦是复杂,瑛姐姐怎会因此去向姑姑与祖父告状?你且说了,瑛姐姐当时已是想将你扶起,自然未将此事放在心来,你断不会因此受到责罚,可你却依旧满脸泪容,便是姐姐瞧着你那样子亦是会生出些烦心来,何况瑛姐姐,你也真是,居然能将此事闷在心中这许久......”
“我时常便告诉你,莫要将事情想得太过复杂,如此倒是有些扭捏瑟缩之态,亦是让自己心中生了烦闷苦恼来,咱们赵家的女儿自该大大方方地,有什么便说什么,你瞧,你那般扭捏可不是闹出了误会,我便说瑛姐姐先前为何一瞧见你便要走远,感情是先前碰上了个爱哭鬼,生怕再且瞧见你这一张哭唧唧的小脸......”
赵双依说罢便轻声笑了出来,一旁的唐瑛听到此处亦是泛起了笑意,只赵双鸾面上浮起了两片红晕,自是因了赵双依这一番话而感到了些羞恼。
唐瑛笑望着眼前的两人,心中却是想起赵家七十六口人被斩首的场景,面上的笑意不由得掩下去几分。前生的赵双鸾与赵双依二人自是无辜,她们亦未曾与自己生出任何矛盾,赵双依与赵双鸾二人从未有过害人之心,然而便是因了自己一身却是带给她们那般结局,她们二人皆未能免去身首异处的下场。
唐瑛且记得那时的赵双依与赵双鸾均已是嫁为人『妇』,自古便是『妇』从夫家,照理来说她们自然已非赵家人,然而那时的萧景焕却是不肯放过赵姓的任何一个人,无论老幼男女皆是逃不过这一死,她们二人只与赵家众人一同被斩于午门。唐瑛对赵家人皆是有着愧疚之意,她想到此处,脑中却是闪过一副画面,眉头亦是轻蹙了些。
前生赵家七十六口被斩首,唐婉柔更是将那七十六颗人头派人送去了冷宫,且令人将唐瑛锢住一一瞧着那七十六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唐瑛无法躲避,但凡她闭上眼,唐婉柔却是会让身旁的宫女将其扳开,自是要令唐瑛将每一个人死后的神情都记在心中,唐婉柔要令唐瑛生不如死,唐瑛便要生生受着这般折磨。此时的唐瑛想起那日的画面,心中不由缩紧了些,而她却清楚地记得,那七十六个盒子中并没有古茉雅,她前生没有瞧见古茉雅在内,古茉雅却成了赵家逃脱一死的唯一之人。
唐瑛想到此处不由敛下了眼眸,她仔细回想着前生有关古茉雅的一切记忆,却是想起了前生赵承确是有过许久在京都城内找寻古茉雅,而古茉雅失踪一事却是在自己离宫体察民情之前,亦是太过巧合。古茉雅在赵家身处险境许久之前便自府门失踪,她消失了三个月,便好似从人间蒸发一般,而那七十六条人命中亦是没有古茉雅此人,赵府满门抄斩,萧景焕亦是认定他已是斩草除根,却唯独失了古茉雅这个失踪许久的『妇』人,究竟是古茉雅生来幸运,或是她的失踪是早有预谋。
唐瑛更是不解,倘若古茉雅真是背叛赵家那人,她又何以会忍心将自己的子女置于不顾,赵双依赵双鸾以及赵祈正均是死于那刽子手的刀下,古茉雅此举实乃令人不解,她如此作为自是狠心至极,可若她的失踪出于偶然,那她又是为何而失踪,倒是不可知了。唐瑛此时倒也不再深思此事,她只将古茉雅此人列入了危险名单之内,倒是愈发对赵双依与赵双鸾二人多了些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