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此时已然没有了晨时的伤心之态,她正且整理着床铺,眼底尽是斗志与积极的模样。白芍这时已是掀开了半夏房门的毡帘,正将半夏的神态瞧在了眼中,她知晓依着半夏的『性』情定然会在短时间内恢复活力,而事实表明白芍对半夏自是十分理解,半夏断然不会以恶意来看待周围的任何人与事,她是白芍所见过的人中最为单纯良善的一人,而这般脾『性』却也是最为让人不知晓该如何行事方好。
白芍自是希望半夏这般天真纯良的『性』情能够一直保留下去,然而她同样不愿意半夏日后会因了自己的『性』格而遭受危险,之前半夏为书意所害之事便是因了她对旁人的信任与不加防备所致,这件事亦是给了白芍一次警示,她知晓唐瑛此番决定对半夏自是有些好处,半夏唯有经历过这样一场变故方可以意识到自己『性』格中的弊端,只有半夏自己亲身经历过人心的险恶才足以令她多出自保的能力。
白芍自小与半夏一起长大,在院中亦是与半夏的关系最为深厚,白芍这么多年来在与半夏的相处中,自是切身感受到了半夏为人处事的依据,半夏断不会改变自己『性』情中的良善,她不会因了旁人的险恶与算计而丧失掉自己原有的善意,白芍方是最愿意瞧见半夏有所改变的一人,如此便不会再多加担忧半夏,饶是唐瑛同样不会再因此生出忧思。
白芍想了片刻,且出声唤道:“半夏......”
半夏听到此声便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随后方且转过了身来瞧着白芍,语气中虽仍是有些怒气,却是不再如先前那般抵触白芍,半夏且轻声回道:“你来做什么,不是再也不要管我的事情了吗,如此又是作甚?刚且过了几时便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当真是不知晓守言之人......”
白芍听着半夏半带怒意半带埋怨的话,面上不由扬起一道轻快的笑容,她便知晓半夏断然不会与自己置气多时,白芍且抬步向着半夏走去,亦是笑着说道:“是了是了,你晓得我说话自来当不得数,早上那些全且是气话,并非我心底的想法,我那时不是气你为旁人说话嘛,你我这多年的情谊哪能说不要便能不要的......半夏你最好了,莫要生我的气,一会儿请你吃霜糖可好?各种味道的都予你吃,断然要让你吃饱了去”。
白芍说着亦是抬手拉着半夏,亦是一脸讨好地望着她。半夏瞧着白芍嬉笑的模样,且轻叹了声说道:“我早上同你说的话断然不是气话,你日后莫要再寻书意的麻烦了,更不该处处给她脸『色』瞧,这本就是我能力不如她,与她又有什么关系?我亦是希望小姐身旁是如书意这般有能力的丫鬟,如此才能带给小姐更为轻松的环境,你瞧书意这些时日将小姐侍奉地多么好,有了她在小姐身旁,小姐便不必再为这些日常琐事而担心......”
“白芍,我晓得你觉得此事对我不公,可是你好生想想,这件事情我真且是受害的那一方吗?小姐的决定自来不会有错,况且我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是我自己不争气,我只是对自己以往的懈怠感到沮丧罢了,因了我自己的无能,早上听到小姐的话才会有些失态,我是为此失望难过,可这其中多数因素自是因了我本身的不足,书意又有何错?她且是尽心尽力为了小姐,难不成这般上进与忠心也成了错处?......”
“白芍你放心,我日后断不会如以往那般懒惰无为,我会做好自己分内的每一件事情,会努力成为更好的人来侍奉小姐,总有一日我会让小姐再次对我生出信心,你应该相信我的,总不能让我一人傻乎乎地待在原地,让你们和小姐面临那些危机而不自知?我要学会保护自己,学会替小姐分忧,这对我自是件好事,所以莫要再对书意施加那些无端的责罚与难堪,她何其无辜?我晓得你与她看不对眼,可是这般抵触亦是该有个度才是......”
半夏说着且是蹙起了眉头,亦是盯着白芍的眼睛说道:“你早上的行为当真是太为不妥了些,你今日掌了书意的嘴巴,这院中的丫鬟们会如何认为你?我们且晓得你是个急『性』之人,可是院中的人并不会这样认为,她们定会觉得你是个恶毒之人,你这般做法同样会让小姐寒了心,白芍你是咱们四人中最为聪明机智的那一个,照理来说自该懂得这其中的门道,怎生我都且瞧出来你那行为只会让事情闹得更大,此时的你却是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茯苓与玉竹她们也是,平日里最能约着你,怎生早上却是没能将你拦住,当真是令人费解......”
白芍听到此处面上的笑意不由僵硬了一瞬间,半夏是单纯无心计,可这并不意味着她看不出这事端的因果牵连,白芍且抬眼瞧了眼半夏的神『色』,生怕她再深思片刻会想到其中的疑点来。半夏若是知晓唐瑛、茯苓玉竹与白芍全且是在做戏,她定然无法隐藏住面上的变化,自是会让书意瞧出来,如此一来却是会让唐瑛的计谋落了空。白芍这方正想着如何引开话题,却不料半夏并未深思其中的细节,反而继续对着白芍讲起了道理。
“白芍,你答应我往后不可再如此行事,书意如今已然凭借着她的能力得到了小姐的重用,这便意味着小姐赏识书意,亦是表明往后我们同书意一起相处的时间只会更多,你这般抵触之态只会让小姐生了难处,难不成你如今倒是不相信小姐的选择?我相信小姐看人的眼光,小姐瞧着书意是个忠心能干的丫鬟,那么书意自该是那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