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了,且回琉璃阁吧,好生盯着你家小姐,莫要再生出任何差错了,方才你未能紧跟瑛丫头已是犯了大忌,我希望你日后莫要再犯下类似的错误,你做好了自己的本分,我自会实现你心中的意愿,可你若是没有能力做到我交与你的任务,便也莫要怨怪我责备于你,书意,往后的生活全且掌握在你的手中,你自己好生思量才是”,唐老太太且敛着眸子轻声说着,倒也不曾注意书意的神态,自是有着把握主导权的信心在内。
书意倒是丝毫不曾在意唐老太太语气里的强硬,她明白唐老太太有着能力改变自己的境况,书意需要利用唐老太太的身份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自是不会在意此时的卑微之态。书意只福礼柔声说道:“是,老夫人,奴婢知晓这其中的道理,亦是明白老夫人您的苦心与希冀,奴婢定然不会辜负老夫人的心意,更加不会将自己的一生看做儿戏,奴婢自会谨而慎之,断不会再生出任何错处,奴婢告退,愿老夫人往后再无烦扰”。
书意恭敬地说着这番话,唐老太太听在耳中自是受用,她且扬了扬手示意书意退下,待到房中回归安静之时,唐老太太方褪下手腕间的珠串,仅以右手缓慢拨弄着。唐老太太手中拨弄着佛珠,且闭着眼回想着往日的一切,亦是仔细思索着她眼中的唐瑛。唐老太太将她与唐瑛的相处细细回忆了一番,却是不曾发现唐瑛有过任何不恭敬与假意的地方,唐瑛自是尽自己所能来孝顺着唐老太太,而她的顺从相较于唐婧岚而言更是多出了些细心与耐力在内。
唐老太太此时虽是对唐瑛的行径生出了些怀疑,可在她的心中却并未将这份怀疑落实在行动之中,她自是不愿相信这般孝顺恭敬的孙女全且是在假意讨好,她不愿设想这样的可能『性』,更是不愿相信自己从未得到这些孙辈的敬重。唐老太太这一生至今都算得上顺风顺水,她自是在儿孙的孝顺敬重中生活,唐轩城无疑带给了她周身的一切荣耀与尊贵,然而这些表象却无法令唐老太太心中产生快意,唐轩城自是孝顺之人,可是他却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在内,他并非全然服从于唐老太太,不过是因了这母子身份在上而做出的退步。
这并非是唐老太太想要得到的敬重,她要得到的是府中人彻底的服从与敬佩,自是由不得任何迟疑在内,那些下人们的敬仰自是必然,这并不在唐老太太需要的人选之中,她要的是唐氏子孙的敬佩遵从,往后更是要得到天祈国上下官民的敬重。如今唐家众人唯一做到此点的,便唯有唐瑛一人。
唐瑛真正令唐老太太的内心得到了满足,她的孝顺便好似生来便有的义务,亦是不带有任何个人考量在内,全且是以完成唐老太太的意愿为自身的最重要的事情。任何人都不会想要失去唐瑛这样一个温顺恭敬的棋子,唐瑛是府中最为孝顺的孙辈,而她本身所有的才智与相貌亦是唐家难得的存在。
唐老太太不愿失去这样一个助力,更是不愿意失去这一道敬仰的视线,她的骄傲与自信不容得任何人来抹失。如今的唐老太太便只能静心礼佛,以这短暂的诚意来求得佛祖庇佑,让过往的一切不会带有任何虚假的因素在内,更是期盼唐家的荣光可以早日降临。唐老太太在软椅上闭目深思,身旁的姜嬷嬷亦是在低眸想着自己的心事,二人在同一个地方怀有着相异的心思,但从在房内的氛围中却是查寻不到半分异样。
姜嬷嬷此时所想的亦是唐瑛,然而她所思虑的却是唐瑛此举的意图。方才书意所说的话亦是让姜嬷嬷心中有了分辨,姜嬷嬷深知唐瑛断不会站在唐老太太这一方来对唐轩城施以要挟,倘若书意真且是唐瑛心中重用在意的丫鬟,她断不会得到方才那般的答案,唐瑛对待自己重视之人不会存有任何假装,她的假装全且是面对外人。
书意言辞间已然表明出了唐瑛的伤神,而书意眼底时而显现出的野心亦是透『露』出她的立场,她断不可能是因了唐瑛的命令而假意迎合于唐老太太,这亦是在另一个方面告诉姜嬷嬷,书意并非唐瑛真正亲待的丫鬟,她且是唐瑛对待唐老太太施予的反间之计,唐老太太自一开始便成为了唐瑛的局中人。
姜嬷嬷思及到此自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她自是担心唐老太太的行为会带给唐瑛一些伤害,而她这几日亦是在想着如何将书意叛变一事告知于唐瑛知晓。姜嬷嬷为此忧愁了许久,却不想书意一事自一开始便是唐瑛设下的棋局,这些愁绪倒是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姜嬷嬷现下亦是想通了书意身上所存有的漏洞,她先前便对唐老太太收买书意的过程生出了质疑,书意与秋寒的来往太过轻松,而唐瑛却并非是那般粗心感『性』之人,此事一开始的矛盾之处却已然表明了这件事情的不可取,而唐老太太等人却是被眼前的顺利所掩住了视线,全然瞧不出这身后的牵引。
书意自非唐瑛在意之人,而姜嬷嬷如今却是生出了另一番设想,那便是唐瑛已然知晓了她心意的变更,亦是借由书意来传达出交以来往的意图。唐瑛大抵是看出了姜嬷嬷面对唐老太太时偶尔透『露』出的敷衍之态,更是由着姜嬷嬷面对唐轩城的神情判断出她此时的心境。唐瑛清楚姜嬷嬷心中最为重视之人并非唐老太太,便以书意的反叛来向姜嬷嬷传达出自身的结交之心,她明白姜嬷嬷断然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