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饶是唐瑛再如何宠信于书意,亦不论宝秋的言论如何轻微,她依旧不会退却半步,她定要将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尽数告知于唐瑛知晓,这是身为丫鬟应当做到的责任,亦是宝秋自小便被教导的想法。
宝秋只快步向着琉璃阁走去,与此同时,书意已是来到了唐老太太的房中,自是恭敬地对着唐老太太汇报着琉璃阁的动向,待到她禀报过唐瑛的日常后亦是未曾起身,且是柔声说道:“老夫人,奴婢还有一事要禀”。
唐老太太此时方才睁开了眼,手中依旧转动着那佛珠串,随后亦是望了书意一眼,语调无波地说道:“何事?”
“奴婢发现茯苓与那外院的葛大壮,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书意柔声回着,“奴婢先前已经证实过,此事绝无差错,那茯苓与葛大壮已经互通过信物,亦是多次有着往来,眼底的情意同样让奴婢瞧了个清楚......”
“奴婢发现此事后便为此感到了震惊,这院中丫鬟与外院小厮之流私通一事本便是府门内的大忌,茯苓这样的行为不仅仅会害了她自己,同样会给小姐的面上留下污点......”
“若是被府外的人知晓了此事,只会多加议论于小姐,使得小姐的身上平白多上一些非议与误解,他们同样会质疑咱们唐家众位小姐的品性,茯苓这样的行为当是罪不可赦......”
书意说着便抬头望了眼唐老太太,随后便转开了视线,再且柔声说道:“奴婢本想着将此事告知于老夫人您,由着您来秘密处置了茯苓,可是奴婢转而一想,此举却是不可取,若是让老夫人您暗地里除了茯苓,终归是有着让小姐知晓的可能,并非稳妥的法子......”
“若是小姐晓得老夫人您不由分说便惩戒了茯苓,饶是她晓得了前因,这心中却也会生出几分怀疑来,倒是会对老夫人您有些怨气,自是于老夫人与小姐的祖孙情谊不利......”
“处置茯苓断然不可以在暗中进行,必然要让小姐自己瞧见茯苓做下的丑事,之后方由老夫人您出面加以惩治,如此一来才是最为合理的做法,方不会引出一些个麻烦事,此举一来可以保全小姐与咱们唐家众位小姐的名声,二来亦是对奴婢与老夫人有着益处......”
书意自顾自地说着,倒也不曾瞧见唐老太太面上有了些阴沉,“奴婢想着,白芍与半夏均已离开了侯府,小姐身边便余下奴婢与茯苓她们,这般情况虽然令奴婢的处境好上了许多,却依旧无法成为最得小姐心意的那一个丫鬟,玉竹倒不足以让奴婢心中忌惮,然而茯苓却是不得不防......”
“小姐最为信任与重视的当是茯苓,如今倒是可以借着茯苓与葛大壮之事,将这茯苓从小姐身边彻底除去,茯苓一但离开了小姐身边,便会让小姐对奴婢更为亲近,奴婢往后就会得到小姐更多的信任与重用,这于奴婢与老夫人而言,绝无一丝不利”,书意说着便抬眸望向了唐老太太,便也不再多说,只等待着唐老太太的决定。
唐老太太听到此处便清楚了书意的意图为何,书意不过是想借着这腌臜事来除去茯苓这个威胁,好在唐瑛身边显出更为重要的作用,而在这个过程中自是要借助唐老太太的势力来帮助她完成此计,当真是野心不小。
唐老太太心中生冷,面上亦是有了几分不快显出,书意此举倒是有着几分利用唐老太太的意味在内,如此行径自是令唐老太太心中生出了些不虞来,唐老太太从未遇到过如此胆大的丫鬟,偏生书意的说法却没有半点逾越之处,倒是全然为了唐老太太而做出的打算。
唐老太太虽是对书意这般做法感到不喜,却亦是明白书意所言自是有理,除去茯苓不单单会让书意成为受利的一方,它同样对自己有着益处,便如书意话中所含的深意,她的得势便是对唐老太太莫大的帮助。
茯苓是唐瑛身边最为谨慎的一个丫鬟,若是此举得以将茯苓处置了去,唐瑛身旁的亲信便会余下玉竹与书意二人。原先的琉璃阁亦会因此而变得支离破碎,这玉竹虽是稳重,却不如茯苓那般警觉,更加不如书意灵巧。
待到那个时候,书意便会成为琉璃阁中最得力的丫鬟,而她同样会成为唐瑛的心腹,唐老太太倒也可以因此握得主动权,饶是暗地里向琉璃阁安插一些个眼线也会变得极为容易,总归有着书意做这障目之叶,唐瑛自不会察觉到半分。
“你想如何做?”唐老太太且淡声回着,自是默许了书意的做法。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这几日已经想好了计谋,老夫人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出事的地点便好,如此一来,小姐便是想要包庇茯苓亦是不成”,书意笑着应道,她知晓唐老太太定然不会拒绝此事。
“老夫人放心,奴婢知晓唐家小姐们的名声极为重要,断然不会由得无关人等瞧得此事,此事只会被老夫人、小姐和府内几人瞧见,咱们侯府的丫鬟自然不会对此事多说一句,小姐们的声名断不会因此受损”。
唐老太太此时方才点了点头,处置一个丫鬟自是容易,可若因此损及了唐家众位小姐的声誉,唐老太太自是不会答应此事,书意既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便也不会将事情做得那般引人注意,唐老太太也就不会再生出一些顾虑来。
唐老太太想罢便抬眼望着书意,她瞧着书意面上的喜色,心中却是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