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太心中生急,脚下自不敢有着半分耽误,她虽是对唐瑛没有太深的疼惜,在平日里亦是大都假意相待于唐瑛,可是此时,唐老太太心中的焦急却是再真实不过,当是全然忧心唐瑛的处境。
唐瑛终究是姓唐,无论唐老太太与唐瑛之间的感情是否深厚,在唐老太太心中,唐瑛今日断然不可中了那计策,若是唐瑛在那客院中令人瞧见了些丑态,让她的名节尽毁,那这唐家女眷身上亦会随之落上污点,当是一人受难,举府皆受到连累。
而更为重要的是,唐老太太断然舍不得如此葬送掉唐瑛,唐瑛且是唐老太太手中最好的棋子,更是唐老太太意欲攀附皇家的重要一人,若是今日唐瑛毁了名节,这颗棋子便会如同墙角的枯木一般毫无作用。
眼睁睁瞧着唐家的荣光,便这样葬送在唐婧岚与唐修辰那两个孽障身上,这如何能让唐老太太心无波澜,此刻的唐老太太只将唐婧岚同唐修辰二人骂了个彻底,而脚下的步子更是加快了许多。
便是在唐老太太最为焦急之际,且是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略带焦急的呼唤,这道声音轻柔温和,倒也比平日里多了抹焦急来,只是唐老太太却不会因了这丝急迫,便听不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这样的声色唐老太太自是再熟悉不过,自是唐瑛所有。唐老太太转身瞧见唐瑛后且是一震,自是分外吃惊,倒也不曾料到唐瑛会出现在身后,随后她瞧着唐瑛无恙,倒是露出三分放心来,更是对着唐瑛身旁的萧清容行了礼数。
便在唐老太太以唐瑛无恙而倍感宽慰之时,却是想到了松竹院那小丫鬟方才的禀报,面上不由得再次泛起了疑惑与不安来,更是目露不解地望向了唐瑛。
唐老太太面上便尽是却是疑惑与不安,原因自是因了唐瑛此刻的安好。
唐老太太心中迟疑,且是轻声问道:“瑛丫头,你方才便一直同颐和郡主,待在一起吗?”
唐瑛听到此处,倒是先行瞧了眼唐老太太身后的姜嬷嬷,在看到姜嬷嬷眼中的示意后方才转回了视线,却是不曾回答唐老太太的问题,只是挽住她的手急声回道:“祖母莫要问这个了,快且同阿瑛去客院,客院出事了”。
“什么?”唐老太太眉头微蹙,她本以为唐瑛既然无事,那客院处自是生不出什么事端才是,如今瞧着唐瑛的神情并非在开玩笑,而她亦是听到前方客院处传来些许争吵声,倒也随着唐瑛急急向客院而去。
“瑛丫头,究竟是何事,你且先告诉祖母?”唐老太太快步走着,却亦是出声询问着唐瑛。
萧清容瞧着唐老太太面上的紧张,只是轻蹙起了眉头,面上同样不如出入府时那般亲切了,唐瑛方才在琉璃阁中自是将唐钰同唐老太太的关系说了个仔细,倒是令萧清容大吃了一惊。
萧清容自是想不到,像唐老太太这样一个面目慈善的老人,曾经会那般逼迫于自己的长孙,竟是逼得唐钰愤自离家,于那战场上摸爬滚打至今,而今,唐老太太亦是不曾容纳唐钰真正的心意。
萧清容虽是从未亲见过战场上的场面,却亦是知晓其中的残酷与危险,她自是不可想象,三年前的唐钰是如何凭借一己之力而克服那些磨难,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做成今日的都统。
如今的唐钰表现的那般平静,平静得让萧清容以为,他生来便是如此从容而英勇,自是不该吃过半点苦头的模样。
自来府门中都是将长孙好生庇护着,长辈们对长孙寄予众望,虽不会如幼子那般宠爱,却也是如珍似宝地对待着,自是生怕这一府的少爷遭到半分危机,便如同她弟弟萧清峦,当是尽得众人的疼爱。
然而唐老太太却是极为狠心,唐瑛在琉璃阁中,方且是真真正正同萧清容倾心相谈,她且将府内的众人关系稍加隐晦地说与了萧清容知晓,便是为了让她心中清楚,不必因为举止投好反而令唐钰更为排斥。
唐瑛将唐老太太对于唐轩城与唐钰的态度都如实相告,其余的,便也不曾多言,她知晓,依着萧清容的聪慧,自会理解这其中的异状,往后的一切,还是需要萧清容自个儿感受一二。
毕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最根本的还是在于当事人自己的感受,便如唐老太太此人,若是相处个四五遭,倒也会清楚她的秉性是何,到时候单是萧清容自己,只怕亦会处处避着唐老太太才是。
萧清容虽是已然知晓了唐老太太并非真正慈善之人,只是她却也无法在此刻便全盘否定了唐老太太,倒是先行出声说道:“唐老夫人倒是不知晓,方才琉璃阁中的丫鬟瞧见唐侯爷气冲冲地向侯府客院而去,而后更是传出一些个风声......”
“好似是这唐二公子犯下了不规的举动,又且说道,好似还有个旁的公子哥在内,听来那场面倒似有些难堪,不过那些个丫鬟小厮也不甚清楚,只怕是夸大的言论,唐老夫人入院瞧瞧,便该清楚了”。
几人便也不再多言,只快步向着客院走去,刚且走到客院门口,唐老太太便听到了唐轩城的叱骂声,以及院中那些个公子哥的私语。
唐老太太从这些公子哥的口中倒也听出了些意味来,且是面色阴沉地跨入院中,径直向着主室而去,唐瑛同萧清容闻声,亦是随在唐老太太身后跨入了院门。
房中,正在萧皓玄思索之际,却是听得院中忽的一片安静,随后那些公子哥的私语声却是加重了些。
萧皓玄转眸瞧去,且是望见了唐老太太目露阴沉地自院中而来,而在唐老太太身后的,便是一身紫衣的唐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