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且是轻叹了一声,倒是意味深长地望向了书意,且是出声道:“如今信与不信,又有何必要的,总归你,一开始便欺瞒于我,书意,我怜惜你自小受到你那哥哥的欺压,怜惜你如此年纪便承受过重的责任......”
“可你到如今却是告诉我,你的出现是蓄意而为,是处于二哥的授意,但凡你顾念我们主仆的情谊,便应该将事情的真相尽数告知于我,莫不是我在你心中,便是那般是非不分之人?”
“二哥在你危难时对你施出援手,你报恩于他,自在情理之中,你若是告诉了我,我会理解你的处境,断不会因此而疑心于你,可是你没有这样做,你对我有所隐瞒,若非你自来便对我不忠,那便该是你从未曾真正相信过我”。
唐瑛淡声说道:“书意,你在我身边侍奉的时日虽是不长,可却是最得我心意的一人,我不愿以那不堪的一面来想你,可你却是一再令我失望,今日至今,我处处在给你机会,我希望你知错悔悟......”
“你没有,你一直是在极尽所有来为自己辩解,为自己开脱,你说你不曾为祖母所收买,不曾背叛于我,那祖母为何会对我的行径了如指掌?你说你自进了侯府之后,便从未做过有愧于心的事情,可半夏那时的中毒又当如何?”
“你莫不是当真觉得我是个难辨是非的傻子?”
唐瑛语气微沉,面上亦是生出了淡漠之态,“书意,我是对你多有宽容,可这并不代表着我会无端纵容你,无论是你还是茯苓她们,但凡有错,但凡行了恶事,都必得承其后果”。
“这匣子相思子便当做是二哥授意,你说自己对这相思子毫不知情,从不曾答应过二哥的任何要求,如此说来,那毒害半夏一事自不该出自二哥的吩咐......”
“可是书意,当日单单是你与半夏二人待在一处,半夏又是用了你手中递回的那小块豆沙月饼,方才身中相思子的毒素,若非你将几粒尚未熟透的相思子嵌在那月饼之中,半夏又怎会中毒?”
“你告诉我,还能有谁在那个空档将相思子偷偷嵌入月饼之中?书意,只有你,你再清楚不过这相思子是何物”,唐瑛只走到书意面前,她的年岁到底是长于书意些,是以这身高便也高了些许,如此瞧去,倒是有些居高临下之态。
“书意,无论那匣子相思子是不是你的私藏物件,你都曾用过那毒物伤人,你都已施行了心中的恶念,你或许从未想过要伤害我的性命,可是你已然真正伤害到了半夏”。
“半夏中毒,休养许久之后却是被我赶出了侯府,先前我只以为是白芍性子暴躁多受纵容,方才会对你那般无礼,如今想来,当时的真相却不该是那般,只怕白芍是猜测到了你对半夏的恶意,方才会处处针对于你”。
“我且记得,你亦是在半夏休养的那段时间内做了这一等丫鬟,半夏那次中毒,如此瞧着,只有你方是唯一的受益者,你先是以相思子的毒素害了半夏,令她不得不卧床休养,好令你替了她的位子,这是你第一步的目的”。
唐瑛眼中的淡漠更甚,瞧着书意便似在瞧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般,二人这许久的主仆情谊,亦是因着此事的洞明而断绝于此,唐瑛如今,当是没有半分怜惜之意。
书意亦是理解了唐瑛此时的举动,她当是自此联想到了以往事端的缘由,而此时的唐瑛,眼中的淡漠与面上的冷意均是冷书意再熟悉不过,这是唐瑛对待敌人时的样子,亦是书意深感畏惧的模样。
“第二步,你便不满于现状,要将白芍彻底自我身边赶走,你知晓白芍与半夏最为亲近,清楚白芍对你而言是个极大的威胁,而你亦是明白,白芍的性子自来急躁,倒也足够以此来牵制住白芍的举动”。
“你令白芍暴怒,令她对你失礼,却是让那宝秋瞧见了你受到欺压的一切场面,你心中的话借由别人的口来道出,自是免除了我对你的怀疑,倒也是个极聪明的办法,那时白芍自是对我极为失望,我却只将过错落在她一人的身上......”
唐瑛摇头轻笑,且是继续说道:“终而,如你所愿,我赶走了白芍与半夏二人,我以为这个决定我做得极为正确,足够以此来令半夏与白芍磨炼一二,却不想,倒是成了你的帮凶”。
“那时这琉璃阁中,便是你、茯苓与玉竹三个大丫鬟在内,玉竹性情温厚,与你而言倒也无甚威胁,而这琉璃阁中对你最大的威胁,便剩下了茯苓,你深知茯苓自来谨慎,旁的小计倒也无法损害到茯苓的地位......”
“更为重要的是,你知晓自白芍与半夏离府后,我对茯苓与玉竹便有了更多的重视,饶是你以小计害了茯苓,我亦是会设法让她安然,如此,你便千方百计地想要将茯苓彻底毁去,令我无计可施”。
“或者,令我即便是有心救得茯苓,也没有办法真正实行这念想”,唐瑛说着便望着书意的眼底,语气自是没有半分温度,“这般决绝的法子,便唯有让茯苓失德失真,最好便是令众多人亲眼瞧见”。
“到时无论是祖母还是父亲,亦或是母亲或者茯苓本身,只怕都不会再由得茯苓近身侍奉于我,这是最好的法子,亦是最为省心的办法,若是你今日做成了此事,书意,玉竹只怕会是你的下一个目标......”
“哪怕你深知玉竹并不会损害到你的丝毫利益,却也不愿容得她,书意,我说的可对?你的野心,我如今当且是真正瞧见了,究竟是我这些时日的所行所举让心中的欲望肆意,还是你本便是这样野心勃勃之人?”
唐修辰怒极反笑,待到她看到唐瑛面上露出一丝冷意时,方才出声道:“如此才像是你近日的作风,若是你信了,那必然是假作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