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萧成言便已取出了怀间的帕子,倒是轻手拭去佟元霜面上的泪痕,且温柔地说道:“瞧瞧,我方才便说你定会比我更加激动些,怎生这情绪还愈发难消了,霜儿,莫要再难过了,再哭上一番,这双眼都是要哭肿了去”。
佟元霜闻言只再次轻抽了两声,随之倒是摆了摆手,且轻咳了一声缓而说道:“亦是,罢了罢了,不说那些了,倒是令王爷笑话妾身,自今日起,一切都会变好的”。
一旁的从寒瞧见佟元霜情绪稍缓,便将桌上的茶盏端起,轻手递向了佟元霜面前。
“娘娘,用些茶水罢”,从寒柔声说着。
萧成言此时已是松开了佟元霜的手,佟元霜则是接过茶水用了些,而后便望向萧成言,倒是目露柔意。
“王爷,姐姐她能够自念静阁内走出,妾身实在欢欣”,佟元霜眼角微扬,“妾身祝愿您早日同姐姐消除误会,亦是愿逸儿他早日与姐姐解开这多年来的隔阂,让他们母子得以相认”。
萧成言闻声心中自是欣慰,他看着佟元霜这多年均清晰澄澈的眼眸,却是想起了她多年前分外委屈的模样,倒是不由得心生怜惜,他对安诗滢有着亏欠,对佟元霜,亦是有着亏欠在内。
只是萧成言却也知晓,此生自己却是难以将佟元霜放在心头最重的位置,那个位置已然为一人所占有,却是再也容不得旁人的身影,他能补偿佟元霜的,便是给予她安稳的生活,亦是护得她一生无恙。
萧成言心中复杂,却也知晓自己此时前来青烟阁最主要的目的是何,思及此处,萧成言倒也隐下了心中的情绪,倒是转而出声道:“霜儿,你自是有心,此时前来你这处,我确是有着一个事情要同你讲”。
佟元霜心中不由得一震,她看着萧成言面上的神色只心生不安,然而她面上却不曾显现分毫情绪,倒仍是柔声问道:“何事,王爷告诉妾身便是”。
“滢儿解了念静阁的门锁,是要融入盛王府内,这便意味着她须得以这盛王妃的身份来在这盛王府生活,而盛王妃所需掌有的权利,滢儿她亦是需要掌得......”
佟元霜听到此处,心中已然明了萧成言接下来要讲的话,她只握紧了袖中的手帕,面上的温柔之色却并未减去分毫。
萧成言自不知晓佟元霜心底的暗涌,他只望着佟元霜继续正声说道:“若非如此,这王府内的下人们自会轻视于滢儿,这京都城内的诸多官家夫人亦是会就此暗讽于她,我知晓霜儿亦会同我有着一般的心思......”
“我不愿滢儿受到丝毫苦难,霜儿你亦该不愿滢儿处于这般困境,只是霜儿你掌管后院多年,一时将这掌事大权索回,对你而言,定会有着些失落感,霜儿,这些年来你为王府所做出的一切我都知晓......”
“王府后院诸事自是被你管理得井然有序,当初由得你来接管这后院的掌事之权,当是极为正确的选择,如今,却是需得你交还这份权利于滢儿,霜儿,你放心,除去这掌事之权,旁的一切均不会有所变动”。
萧成言说罢便不再多言,倒是注视着佟元霜等待着她的答复,而萧成言心中已然知晓,佟元霜定然不会否决此事。
佟元霜于安诗滢的情谊极深,而佟元霜亦非贪恋权势之人,为了安诗滢在这盛王府中得以安稳,亦是为了让安诗滢真正坐得这个盛王妃,揽得其责任,并且秉得这正妃本应有的权利,佟元霜均会应下此事。
片刻后,萧成言只看见佟元霜轻点了点头,随后便听得她出声说道:“王爷何故如此来询问妾身,这后院的掌事权利,自该交还于姐姐,这本便是盛王妃该有的权利,这多年来,妾身是在替姐姐她管理这王府后院......”
“当初姐姐因着心中的执念而将自己锁于念静阁中,妾身不得已之下方才应了这掌事之权,而如今,姐姐心中已无执念,霜儿自不可再将这掌事权利放在自己手中,往后,霜儿便也可以卸下这个重担,就此轻松畅快......”
“只是姐姐她刚且转了心意,这便由得她接管府内诸事,倒是会令姐姐劳累一番了”,佟元霜神色温柔,倒是继续温声说道:“王爷放心,妾身定会在一旁帮衬着姐姐......”
“妾身会尽己所能,让姐姐尽快熟悉盛王府的一切人和事,亦是会让王府内的下人们对姐姐心生尊敬,自不会容有刁蛮的奴仆来引得姐姐烦忧,相信不过多久,整个王府便会习惯姐姐的管理,王爷亦是该就此安下心来才是”。
萧成言虽早已预料到了佟元霜会如此行事,而他此刻望着这般知礼守情的佟元霜,心中的感慨却是良多,他只起身走向佟元霜身边,倒是抚着她的青丝柔声说道:“霜儿,能遇到你,亦是我今生的幸事......”
“只愿我能尽早找到当日做计之人,如此,滢儿心中便不会如此嫉恨于我,那个时候,我心中方不会再有任何重担,滢儿的心底,亦是会轻松一些,但愿,老天爷能顾念我多年的坚持,莫要让这多年的努力变成一场空谈”。
佟元霜眼中深意骤现,倒是柔声应道:“王爷,老天爷定能看到您的诚心,当年那罪魁祸首,终有伏法的一日,姐姐对您存有的误解,亦是会有消除的一天,王爷莫要太过忧心于此”。
“但愿如此......”
一刻钟后,萧成言便走出了青烟阁的院门,而当萧成言的身影消失在从寒眼前后,从寒便听得室内传出一阵瓷器碎裂的声响,待到她返回佟元霜房内,瞧见的便是一地的瓷器碎片。
此时的佟元霜,却是静静地站在窗前,只望着窗外的景象沉默不语,亦是不曾理会从寒的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