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点,却令风墨心中生疑。
若这食盒是出自南巧之手,那她便会明白,这食盒内的姜茶并不会散去多少热意,自无需再叮嘱风墨重新将这姜茶温上一温。
所以南巧的提点亦在告诉风墨,这方食盒,并非是她精心准备之物,那放眼望去,整个琉璃阁内,能布置这食盒之人,亦只会是代玉或是安诗滢之中的一人。
南巧方才的那一番谈论,代表着是她与代玉共同的心愿,既然南巧与代玉二人早已达成共识,她们先前自会于念静阁中探讨一番,终而由得南巧将这番心意传达于风墨知晓。
倘如代玉是顾虑到南巧与风墨相谈时会耗去些许时间,而特意将这食盒布置得更以保温,那依着南巧同代玉的亲密,南巧亦该清楚这食盒内的玄机,自不会如方才一般,却是对这食盒内的布置毫不知情。
因而这食盒,同样不会是代玉所备,那剩下的一种可能,便是安诗滢所为。
若是安诗滢亲手将这食盒递予南巧,南巧便也不会确认这食盒内究竟放置着何物,又有着何种玄机。
唯有这食盒是处于安诗滢的布置,南巧方才的提点才是出自情理之中,只是如此一来,便也意味着南巧方才的行径,虽然并非安诗滢授意而为,却亦是在安诗滢的默许下所进行的。
安诗滢当是极其清楚南巧及代玉的性情,她们二人的举止与心思,皆在安诗滢的掌握之中,只怕南巧会与风墨谈及的内容,亦早已为安诗滢所察。
安诗滢清楚南巧会同风墨道出自己的心愿,她明白南巧此举的弊端,而她并未加以阻止,只由着南巧的行径,便说明在安诗滢心中,南巧与代玉这两个丫鬟当是处于相对重要的位置,她纵着她们二人的行径,由着她们二人的心意,亦不过是为了让南巧与代玉二人心中多份安定。
而安诗滢对南巧与代玉二人行径的纵容,同样说明了在安诗滢瞧来,风痕与风墨二人对她的抵触当无甚重要,她并不在意萧逸身旁亲信之人的看法,即便风痕与风墨对她心存排斥,甚至满含怨恨,亦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妨碍。
如此,只表明了安诗滢对自己有着极大的自信,唯有她深信自己的想法终会如愿以偿,才会对萧逸身旁之人心生无畏,而这股自信力,亦必得有着一股极盛的势力相佐,因而今夜南巧的行径,便也在侧面向风墨表明了安诗滢身后的势力之盛。
思及此处,风墨只觉心中的压迫感更甚了些,这十余年间,他从未如此质疑过一个人的行事以及用意,更不曾这般忌惮过一个人的存在。
安诗滢的出现无疑打破了风墨惯有的冷静,而安诗滢亦是成为了风墨心间的巨石,这巨石一日不落下,风墨便一日无法松懈半分。我爱看中文网
风墨只闭上眼睛平复着思绪,今日的他已然泄露了诸多情绪,断不可再执着于此。
今日是萧逸为安诗滢一事所扰,他无心观察周遭之人,方不曾察觉到风墨的异样,若待明日萧逸的心境稍有平复,而风墨却依旧如今日这般心思不宁,那萧逸定会感到风墨的反常。
风墨对于安诗滢的质疑与排斥,自不可由得萧逸察觉。
此时的风墨已然掩下了眼中沉色,他取出一方青玉瓷碗置于托盘上,随后便将姜茶取出放置于玉碗旁,只拿起托盘转而向着萧逸书房而去。
夜色愈发重了些,虫鸣之声亦是彰显着深夜的寂静,京都城内的诸多世家已逐渐熄了灯火,而此时的唐门侯府,却依旧多有光亮。
与此同时,一阵咒骂声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音却是自松竹院传出。
今日,唐婧岚与唐修辰二人为官差所押之事已然闹出了响动,此事亦已为些许世家所知,这京都城内便也因此存有了些许针对于唐家的议论。
初始时,这些个世家不知晓大理寺此举的用意,其议论之事便也仅限于唐婧岚与唐修辰二人被押的缘故,因了心中的好奇,亦是因了此事与侯府有着关联,些许世家便四方打听,自是尽力求得侯府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却也不知是哪家公子泄露出了侯府客院之事,待夜幕降临之时,这京都城内便也多出了侯府二少爷唐修辰与这唐府大小姐唐婧岚意欲陷害侯府嫡长女唐瑛的言论,亦是传出了这唐婧岚品信低劣而不知廉耻,迫害这侯府嫡女不说,更是设计构陷于当朝九皇子萧景焕。
在这些个流言中,多数并非是因了唐婧岚与唐修辰二人对唐瑛所存有的恶意,而是针对于唐婧岚对这九皇子萧景焕所行下的风流韵事。
单是京都内现流传的风言风语,便足以让唐婧岚自此受尽旁人鄙夷,莫说她此生再不可为唐老太太所用,饶是唐家女子的声誉,亦会为唐婧岚所坏,更甚的是,唐轩城作为唐婧岚的生父,亦会因了唐婧岚的作为而受到弹劾,这是唐老太太所不可忍受的。
唐老太太在听及京都城内的议论后,心中便已是闷堵异常,她多次差人将唐轩城唤至松竹院内,只愿唐轩城能将今日一事于私下了结。
唐家的丑闻,断不可由得京都城内人尽皆知,依着唐老太太的想法,唐轩城亦不会对唐婧岚之事放任不顾才是,毕竟唐婧岚若为人嗤笑鄙夷,整个唐姓女子的品性亦不免会被京都众人所质疑,连着唐瑛,亦会深受议论。
唐修辰与唐婧岚二人所需承担的责罚,且在唐家进行便是,只要不将唐婧岚与唐修辰二人所行恶举放于明面上,不由得大理寺来公开审理定罪,那无论唐轩城与唐瑛要如何处置他们二人,唐老太太均不会再多言半句。
因而,南巧的言辞当是出于个人之愿,那番话亦是道出了她心中的真实想法,如此且表明,眼前这方食盒,便该是南巧为了这番谈话而特意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