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代价

处于深宅大院内,府内地位无疑取决着一切,即便是姨娘,亦有着高低之分,安姨娘自然要给自己在侯府中谋得一个好的处境,同样尽可能为自己的孩子争取最好的出路,因而,她会同旁些个姨娘争个高低,会以自身权利压人,亦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可却从未同赵韵这个名门嫡女有所比较,因为在她的心里,自己与赵韵终究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

心中存有分界,便也不会将私心放在不该放的位置上,可云姨娘却不同。

云姨娘用那般不堪的伎俩入了侯府,入府后更不安于自己这姨娘的名分,妄自肖想主母一位,这样的心思在安姨娘眼中,便是一种僭越行径,即便云姨娘当真有一日做了主母,在安姨娘心里,她依旧不是这个侯府的正经女主人。

从始至终,安姨娘皆看不上云姨娘的作为,她心中存有着自己的准则,然面上更是分得清楚轻重,自然明白自己多年间在侯府内自由惬意的原因是何,因而便也清楚,在这个侯府中她最应该维系的,便是同唐老太太之间的关系,而她所在的阵营,亦该是唐老太太这方。

无论是为了自己与唐老太太多年间的主仆情谊,还且是为了自己母亲与唐老太太多年的情分,安姨娘都不可做出违背唐老太太意愿的行径,更不可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影响唐宛若她们的处境,而这些年间,唐老太太始终不喜赵韵,赵韵自己更是难以胜任这个主母身份,在诸多利益面前,安姨娘方不得不隐忍住自己的不满,待云姨娘虽不如何谄媚,却亦是维系着面上交好之态。

说到底,安姨娘同那些因着利益而偏向有利一方的婢子们并无不同,只是所处位置不一,表现的形式有着差异,而她自己亦未能意识到这一点罢了,亦或许是安姨娘始终认为自己向云姨娘示好不过是情势所迫,并非真心所在,便也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因利所导。

不论缘由是何,安姨娘现下确是有着长舒一口怨气的感觉在内,如今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数,无论如何反转,云姨娘都不会再与这主母之位有何联系,唐老太太同样因着这诸多事端而令侯爷生了不满,便也意味着她不会再如往日那般针对赵韵,自然也不会偏向云姨娘那处。

就像安姨娘对自己的认知一样,唐老太太同样清楚,自己在府内最大的筹码便是侯爷的孝心,顺应侯爷的心意行事,便不会损害母子情分,可若再如往日那般无端挑事,只会让侯爷在她这里的心意一日日减淡,那时再想弥补,只怕亦是无计可施。

所以现下这个境地,安姨娘便也不必再如何顾及云姨娘那处,自然令她少了许多假意做作之态,日子自然轻快许多。

安姨娘想着近期诸事,到底是觉得唐老太太是老糊涂了,偏生要同自己儿子最爱的女儿作对,如此行径,怎能不损及母子情分?这个侯府的女主人,从始至终都是赵韵一人罢了,唐老太太瞧不清楚自己儿子的心意,安姨娘这个枕边人却是瞧得清楚。

如今倒好,诸多事端却是让侯爷真正意识到自己往日行事有误,到底是将赵韵放在明面上来护着了,此时的她倒也庆幸府中终于换了风气,终归由着正室当家,侯府才是名正言顺的世家名门做派,若始终由一个妾室持着主母的权利,侯府终究会为人所耻笑,她们这些以侯府为支撑的人,自然好不到那里去。

安姨娘嗤叹之际,唐宛若却出声道:“姨娘自个儿心里清楚便是,讲出来不怕被旁人听去了编排?再者,主母虽然软弱,却也不是个蠢笨的,她焉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就算是她不明白,大姐姐又岂能眼看着主母受人蒙蔽?”

“姨娘且瞧着,时候未到罢了,眼下二哥的事情正是棘手,自要处理好这个事情,免得再生意外,安排好这场丧礼之后,才能着眼于侯府这诸多下人,那个时候,谁人该处在什么位置上,便会处于那个位置,那些曾经倾向云姨娘那边的人,断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任人,都要为自己的不当行径付出代价”。

唐宛若低垂眼眸,继续淡声说道:“大姐姐当真是个厉害的,先前知晓她已与往日不同,却不想她竟不同到这个地步,这才过了多久,侯府便彻底翻了个天,连着东府也没了气焰,真真是畅快”。

唐宛若眼中只升起难察的恨意。

安姨娘并未察觉到唐宛若的情绪,亦是点头应道:“可不是,这丫头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原先那般看重惜云院那边,不知何时竟生生同他们划清了界限,倒是开始亲近自己的亲哥哥了”。

“这也是好的,亲生兄妹便该是最亲近的,何苦与一个庶兄那般亲密?旁人再好,即便心意不假,又焉能有自己的亲兄长来得重要?也不知晓她是如何改了性子,若姨娘知晓法子了,亦是要让晴儿那丫头也学上一遭,彻底改了她那小家气性”。

提起唐婉晴,安姨娘面上便露出恨其不争的模样。

相较于唐宛若这个妹妹,唐婉晴当真是过于骄纵了些,性子如此便也罢了,奈何她亦是个没有脑子的人,自以为聪明至极,实则屡屡为旁人所利用,只成为旁人手中的一个工具,若任由她这般发展下去,终究会有一日连累到安姨娘这一房。

倘如只有唐婉晴这一个女儿便也认命了,可偏生她生有两女,而唐宛若却是个聪慧稳重的,安姨娘清楚,若机缘得当,自己这个小女儿定会有着极大的造化,自不愿让她受到唐婉晴的影响,只因自己姐姐的无知行径而被阻碍前路。

即便因着身份的变化,让安姨娘的想法及表现与往日做丫鬟时产生了不同,可这根深蒂固的东西却始终没有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