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看到而已,他画出过许多东西,对她没兴趣,也不会有旁的交集。
可那日,漫天大雪纷飞,白发红瞳的小姑娘将他从雪地里抱起来,搂在怀中。
抚摸他的身体,用脸颊蹭他的额头。
还捏他的手和脚。
太过分了。
后面他没有来得及亲眼看到玉珩渡劫失败,因为他跟着妖怪去了雾隐山。
不小心进入她住的山洞,又不小心被她发现了。
她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要搂着他入睡。
太一不聿拿她没办法,就这样继续被她抱着,亵玩着,抚摸,揉捏……
都是被动的。
……
太一不聿垂眸看着眼前白发红瞳的小姑娘,面容在雷光的映照下更白的更白,红的更娇嫩。
睫毛上还挂着冰霜,一双圆润润的大眼睛像是含着水。
睫毛上的冰霜全都被他用手指搓下来。
小妖怪微张着嘴,被他搓得跟着前后晃动脑袋,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让他分不清红红的眼里是血墨,还是被他欺负出了眼泪。
他长久地盯着妖怪看,心中无法抑制地生出恶意。
救苦仙君,从不救苦,更遑论护佑苍生。
他乐于看众生痛苦。
他们越痛苦,他就越开心。
一百年多前,乡绅横行的村庄有人祈愿。
祈愿之人用枯槁的手指蘸着死去亲人的热血,以命相求。求救苦仙君降灾,毁了这徭役沉重,民不聊生的村落。
太一不聿应了,画出了几幅上古凶兽图,为它们全部都点了睛。
凶邪降世,血色月光漫过神龛斑驳的裂痕,救苦仙君的金身法相在摇曳的香火中若隐若现。
凡人造的是泥胎,供的是邪念,偏要将他雕成慈悲模样。
供桌上堆积的祈愿笺被罡风掀落,那些浸透泪痕的纸笺在泥沼中逐渐腐烂。而他只是支着下颌,冷眼看着灾难降临,琉璃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洪水吞没最后一座村庄。
祭坛上新贡的男男女女,皮肉还是温热的,放上供桌时血肉仍在跳动。
太一不聿在六界走了数百年,早知道人性本恶。
他喜欢看灾难降临,看世间苦难,他喜欢看恐惧和绝望。
他就这样满怀恶意,只要看到六界众生不舒服,他就舒服了。
供奉者们叩拜时总以为看见的是悲悯垂目,却不知自己供奉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些绝望的恶念顺着香火直抵神台,比任何琼浆玉液都让他战栗。
九重天外降下天罚雷火,业火红莲灼身噬魂,灼穿琵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