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那蹲在墙根下抓虱子的乞丐。捏住一只虱子,两个大拇指指甲盖用力一挤,“啪”的一声脆响,虱子就被压得血肉模糊。
油灯熏黑了纪永灵的鼻子,燎焦了她额前的头发,她已经顾不得许多,全身心投入挤虱子大业。
刚开始有点难以接受,后来竟然觉得挤虱子这活有种解压的爽感。
于是这一夜,她一边翻动衣服,一边“啪、啪”地挤虱子。
一直到后半夜,高悬的月亮已经开始要落下,纪永灵才挤完衣服上最后一只虱子,指甲盖都已经染成了红色,她这才觉得身上没那么痒了,打了个哈欠,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鸡一叫,纪永灵睡得深沉,突然听到外面纪永宁和纪永周的拍门声和喊叫声。她立刻弹跳起来坐在炕上,抓抓鸟窝一样的头发,想要立刻去剃头。
顶着家里人疑惑的目光,她抓起墙根的棍子,跟着练了起来,不过不同于以往,今日的她全然不在状态,被纪永宁的棍子敲打了两下,人才有点清醒。
今天轮到纪满庆挑水,胡喜容也要去洗衣服,还没等她喊纪永灵,只见一团凌乱的鸟窝从眼前飞过,她错愕地张张嘴,嘀咕道:“这丫头昨晚做贼去啦?咋把自己头发弄成这样子。”
纪永灵顾不得家里人的眼光和询问,端着木盆,一路小跑去了小河沟。
纪满庆望着侄女的背影和蓬蓬头,想了想说:“怕不是跟了趟集,跟城里人学了啥新鲜东西,才弄这么发式,用来遮丑?”
胡喜容端着木盆,瞪一眼纪满庆:“我看你才需要放屁打把式——遮丑!”
纪永灵去得早,河边洗衣服的人都还没来,她顾不上河水的冰凉,一头扎进水里,挤上储备仓里拿出来的洗发水,一顿狠狠揉搓,头发掉了不知多少根。
等到洗完头,她总算觉得舒坦了一些,长舒一口气,突然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