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常常白天穿梭在沟洼里,喂牛割草、爬树抓雀、拾粪担水、拉耱耕种,累得汗流浃背;也在深邃的夜里伴着沟里的狼嚎鬼叫,一镢头一镢头挖窑洞。那时衣裳破旧不堪,忍饥挨饿,每天都盼着长大,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如此的快乐。
可是,命运得齿轮总是向前,如果人一直能活在儿时就好了。
当年,纪老大因为弟弟们年纪小,便留下妻儿老小,应征入伍,后来死在了战场上,他唯一的孩子纪满金成婚后,又在打土匪时,一家被害了。
纪老三因为家里孩子多,早些年没得吃,而隔壁县山地多,开荒头几年可以不交赋税,他为了能多种些洋芋和红芋(红薯),就搬过去了。
纪老四,就是纪老太的大儿子,少时不觉得,后来年龄越大脾气越冲,加上儿子多,时不时就和村里人起冲突,这些年也因为纪老五的死和纪老太的原因,两家不再走动。
说起纪老五,纪老爷子心底泛起无尽的悲痛与愧疚。
当年因为纪老爷子和县太爷小舅子的冲突,纪老五年纪轻轻命丧黄泉,这是纪老爷子一辈子的心结和伤痛。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梦见纪老五的身影,梦见他成亲那天欢喜的笑脸,然而梦醒后,却是无尽的愧疚和自责。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闪烁的星光,当年的事再次浮上心头。
当年他在集市上卖完东西,转去布桩准备给家里添几尺布头,好给娃娃做件过冬衣裳,结果刚好看到县太爷的小舅子,其实是小妾的兄弟,正在街上调戏纪老五刚过门的新媳妇。
他眼见此景,心中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一个常年习武练棍的西北汉子,怎能忍受陌生男人对自己弟媳妇动手动脚。于是他一身怒气,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那无耻之徒的手腕,稍稍用力,对方胳膊咔嚓一声,好似断了一般。
那年轻男人手腕吃痛,连连告饶后就跑了。
他当时并不知道对方身份,以为小事一桩,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后来有一天,这人带着一帮官差找上牛家庄,他才知道自己得罪了县太爷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