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夏收夏种,地里的重活总算告一段落,这几日牛里正招呼着纪老爷子几人不停在大槐树下议事。
因为六月即将过完,夏税要赶紧交上去,粮长都已经来催过几次了。
纪老爷子和村里老人商量完,回家让纪满川和纪满庆准备好麻袋装麦,打算和村里其他人一起拉去交税。
这个时候的田赋分夏秋两次征收,夏季所征夏税,限当年七月纳完;秋季所征秋粮,限当年十一月交清。
因为北方主要作物是麦子,所以夏税征收之物以麦为主,称为“本色”,其他地方也有折成布帛、棉花绒等其他东西征收的,称“折色”。
纪老爷子看着自家还没舍得吃一口的新粮,眼中有诸多不舍,但也没有抗拒。谁都知道,历朝历代,无论皇上换了多少个,庄稼汉种地要交税,这个理是亘古不变的。
纪满川和纪满庆早已准备好麻袋,他们两人年轻力壮,很快就将麦子装进了麻袋。
这个时候一亩地要缴纳1斗夏税(1担=100斤=10斗,1斗=10升),他们按自家的斗装好后,还要多备些麦子,以防征粮小吏“大斗进,小斗出”,忙乎半天,白跑一趟。
村里人装好粮之后,纷纷聚集在大槐树下,准备一起拉着或者担着去交税。牛里正走在最前面,他大声地吆喝着,提醒大家注意脚下,不要把架子车或者肩上的担子滑到沟渠里,洒落了粮食,到了地方要听他指挥。
纪永灵计算了一下收成和纳税的比重,不由感叹出声:“这赋税可真重啊。”
一旁的纪老爷子听到后,摇摇头,安慰她道:“娃娃呀,现如今都好滴很咧。县太爷清明,除了朝廷要交的税,没有其他七七八八名目的税,和以前比,算是好日子咧。
再说,咱这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些财主家的佃农,一亩地好时才收成一担,地租就要交到四五斗,交完租子粮囤就空空的咧,甚至‘今日完租,明日乞贷’,才能过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