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不愿意和你沟通,还是你不愿意和她沟通?”
“什么?”
“所谓沟通,应该是相互交换信息的意思吧。你没有告诉过她,那个股东的事情吧?还有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出国的原因,这些她全不知情吧?那为什么你认为她应该体谅你,无条件地相信你,按照你要求的方式去做事呢?”
“但她只是一个小孩子,知道得太多,没有好处。等她出了国,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的。”
“十七岁了吧?”
“啊?”
“古时,女子十五及笄,便可嫁人生子,主持一家大小事务。许茹已经十七岁了吧。若你能长命百岁,护她一生周全也就罢了,偏你不能。你可曾想过,若你哪天不得不离开,她要怎么办?毫无心机,涉世不深,脑子里只有儿女情长。能力、哼,她有这个东西吗?这样的她,要如何独自面对这个险恶的世界,残酷的现实呢!”
面对星罗突然变得咄咄逼人的言语,商场上能言善辩,气势逼人的卫总裁一时哑口无言。那些话语像一把利剑,直击卫雅慧心中埋藏最深的隐痛,令她措手不及,疼痛难当。
她怎么会没想过呢?自从五年前,她在工作途中晕到,被查出心脏方面存在问题之后。每天每天,她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她尽量把工作做到最好,安排好所以的事情。本以为即使自己哪天意外不在了,至少可以保证女儿的衣食无忧。但,当半年前,她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连呼吸都觉得吃力的时候,她心里担心的不是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不是公司,而是女儿。无数的担忧和牵挂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才会让她选择不顾一切地尝试以现在这样的方式活下去。曾经,她甚至是一个无神论者。
“我也不想的。我就是怕啊。”卫雅慧是画奴,是依附在画上的魂魄凝实而成,是没有眼泪的。但她还是难过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先夫出事的时候,茹茹是亲眼看着的。她当时才五岁,因为这个原因,她有三个月没有开口说过话,吃不下东西,瘦脱了形。我都以为她要不行了。幸好经过心理治疗,她的情况慢慢好了起来。那时候,我就想,只要她高兴地活着,做什么都可以。意识到要死的时候,我真的很后悔,特别……但能怎么办呢?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沉浸在悔恨交加中,痛苦无助的样子。星罗垂下了眼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多此一举,如此犀利地戳人痛脚,却又在对方丢盔卸甲之时,生出些许后悔的情绪来。“知道了。我接受你的交易。”她说道。
只见一道白光凭空闪过,化作一张宣纸铺尘开来,黑色的墨汁浸润纸面,晕染出一个又一个笔酣墨饱,苍劲有力的宋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