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已经在慢慢消散,过一会儿,地府的人就会过来善后。你等着就行了。”女孩说完这些就离开了。店铺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呜呜呜”低低的抽泣声传来,是坐在小托盘里唐七。
“好了,好了。”季诚剥开一块彩纸包装的糖果,推到唐七面前。糖果的香气吸引了唐七的注意。但他没有凑过去,还是一脸的沮丧。
“这样已经很好了。”季诚再次充满慈爱地揉了揉唐七的脑袋,心中溢满了酸涩又温暖的情绪。
他颤巍巍地把风铃挂会原处,然后充满怀念地打量着店里的每一个地方,货架上的每一件物品,似在告别。又似充满了怀念。
那是太过久远的记忆。久到许多的细节他都已经淡忘了,但那个人的样子却记忆犹新。她穿着
季诚并不是这家西洋古董店最初的主人。他十二岁时,一家逃难到这里。途中,父母意外双亡,成了一个孤儿。他靠着卖报纸,做一些零碎小工为生。店主每天都会买他的报纸,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
主家把他领进门的那天已经是初冬了,天气很冷。但他只有一身衣服,根本御不了寒,冻得手脚都没了知觉。但,主家愿意收留他已经很好了,他不能要求更多了。
“哟,他是谁啊?”当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在他看来过于高级华丽,过于干净整洁店铺里,局促地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的时候,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
一个梳着两股麻花辫的女孩子从柜台后面探出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她很好看,眼睛大大的,一笑起来,眼角眉梢中全是神采
“他叫季诚,以后在店里帮忙。他是个老实孩子,你可不许欺负他。”主家说道。
她突然皱起眉头缩了回去。季诚心下一紧,以为对方是不高兴了。没想到,小姑娘一会儿就从柜台后面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件棉衣外套,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就给他披上了。
“您怎么也不给他买件厚实些的衣服。看他冻得。”女孩板着脸,充着主家抱怨着,转向他时又笑了开来,说道,“先套着我爹这外套,一会儿我让吴妈上街给你买几身衣服回来。外头挺冷的吧。暖一暖。”一个精致可爱的手炉就塞进了他的手里。
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他低下了头,以掩饰自己的局促和羞涩。心中却热热的,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那是他人生中最早的,也是唯一的一次心生悸动,情不自禁。
但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主家找来辅助他的独生女许慧珍打理生息的助手,他要能干,要懂得感恩,要一心为主,却不能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念头。因为,他不配。
在主家的心中,他的女儿值得最好的,而不是一个流落街头,穷困潦倒,连学堂都没进过的他所能肖想的。如果被他发现自己竟然生出了这样龌龊的念头,大概会被直接扫地出门吧,他想。
所以,他一直恪守本分,不敢有丝毫逾矩。就这样过去了十年。主家善于经营,又有门路,店里的生意一直不错。他已经开始在为女儿的婚事操持了。
季诚以为自己要经历一段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然后看着她与别的男人浓情蜜意,自己则日日内心煎熬,然后直到麻木的日子。但事实上并没有,他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主家突然得了重病。重到以当时的医疗条件只能选择远渡重洋就医。许慧珍只能把店里的生息匆匆托付给了他,然后陪着主家出国去了。
目送着他们乘船离去时,他的心中充满了对主家身体的担忧。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匆匆一别竟是永别。
当时的世道太乱了,外面传消息回来很不容易,头半年还会陆续传来一些,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季诚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去打听,最终都是石沉大海。后来,他甚至亲自去了他们父女最后发出过消息的那家医院和他们曾经住过的公寓,但最终都没有打听到太有用的消息。
再后来季诚一直守着这家店,也从没有放弃过打听主家的消息。然而,一年又一年,身边所有的人都劝说他放弃。
为什么杳无音讯呢?为什么一直不回来呢?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早就死在战乱中;要么他们已经在某个地方开始了新生活。再也不需要他,不需要这家店了。
无数次,这样的猜测浮上心头。但他总不愿意放弃寻找和等待,那万分之一可能的发生。
有一次,他生了重病,弥留之际,他心生惶恐。不是因为怕死,而是担心如果自己就这样没了,汇珍阁没人打理怎么办?
她是在这家店里长大的,她那样
“结界已经在慢慢消散,过一会儿,地府的人就会过来善后。你等着就行了。”女孩说完这些就离开了。店铺重新变得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