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失意,使李勃变得有些消沉,一度想什么事也不管了。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完,计划、统计报表一填就完事,别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想一想平顶山郊区的那个师大姐,人家人过中年,仍然打破年过三十不学艺的常规,还跑到郑州来学习裁剪技术。自己才刚刚过了22周岁,就此消沉,未免太消极了!
往后考核、提拔、晋级、奖励等等,都要看实绩。所谓的实绩,按李勃自己的理解,就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成绩。成天忙忙碌碌,光开黄花是不行的,必须结出果实才行。通俗一点说,就是不管你是黑猫还是白猫,只要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靠吹牛皮、说大话,到处游说,没谁会理你那一套,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
要做出实绩,就得下功夫扎扎实实地干,拿出几样行之有效的措施,干出几项成绩来。只要有成绩明着摆在那儿,谁说没做工作,只能是自掌其面。
为后路想,为前途计,都还得像以前一样扎扎实实地去做好每一件事情,奠定自己的基础地位,必要的时候,也要像程咬金一样使出三板斧,亮亮真本事。撂挑子、溜号绝对不可为,那样会使自己臭名远扬,落个灰窝的豆腐,人弃人嫌!
原先的设想不能要,耽误点时间,费点事,也要把三级统计报表制度搞出来。这可是实打实的东西,评实绩时也能算一项。完善了所里的统计制度,促进了生产管理,谁还能说这不是一种贡献呢?
2月份本来就是一年中最短的一个月,加上春节放假,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之间就到了月底。
李勃又要做月报了,在三级统计报表制度没有建立起来之前,他还得去各队去催要报表,也得带上张晓天这个徒弟。
队里是女人扎堆的地方,女人的天性好像特别能扯,扯起话来不管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也不管天南地北、江河湖海,都能扯得云天雾地,让你听得耳朵起茧、神魂颠倒,甚至大瞪双眼、如闻天书。
也许,闲扯就是女人的本能之一,也是特长之一。一天到晚,什么都可以不干,扯话扯起来就可以没完没了,而且扯的话题从来就不重复。这种临场发挥、任意挥洒、汪洋恣肆的本领真令人羡慕不已。李勃以前似乎不知道,所里这些女干部这样富有想象力、这么健谈。
确切计算一下,如果仅仅是收集核算统计月报所需要的数字,按一般时间,在通常情况下,一个队半个小时完全可以将所有数字统计完。可是,今天在二大队值班室,眨眼功夫就扯了40多分钟。
首先,进门问过小件加工情况,张晓天就和陈君兰两个人就扯上了。从大街上偶遇碰面,到晚上舞厅重逢,马上就扯到舞厅大观,各色人等,风流韵事,接着就是如何跳舞好,舞曲的韵律,舞伴的选择。
其他几个干部,见两人聊得兴起,也加入其中,扯兴大增,马上就扯到了海南岛,荔枝、椰子、香蕉,福州山水,马尾军港,热带风光,台风雨,浓云罩山,南方人的脸型,比值、分数和质量,无所不及,无所不包。甚至聊到祖传秘方,专治不孕不育,决定生男生女也大谈特谈。
如果都是妇道人家,谈论生儿育女也无可厚非,然而,两个大小伙子,三个妙龄女郎,一个少妇一起谈论这些,论题似乎太离奇、太露骨了。
李勃为不耽误到别的队搜集统计数据,只得打断这场无边无际的论坛,拉上张晓天就走,否则,到天黑也扯不完。
挨到月初了,本来生产月报表、考勤表就够李勃忙的了,偏又生出其他枝节叶蔓,弄得他脚不沾地的忙,还是忙不过来。
生产月报基本上还算顺利,几个队都顺利过关,没有出现阻碍现象。只是统计分析报告不顺手,时间被耽搁了。
考勤表昨天向政治处要,没有,用一张纸写好了,交了。今天就被要求拿回来,而且还要把元月份的重新用正式印制的考勤表补填上。填好上交后,朱金魁副主任又打电话,说牛科长的丧假超期了,不该是6天,应该是3天。李勃回复说,文件上规定是3-6天,6天也不违反规定呀!朱副主任说,那等他查查原来的规定再说。
生活卫生科要承包大后院的菜地,付四川科长也要拉上李勃去估算一下土地面积。李勃本不想去,但想想付科长还是原来的老领导,不去就太不给面子了。
到大后院跟着跑了半晌,拉皮尺量地。等地量完,天空已经飘起细雨来。李勃赶紧跑步回来,抓紧时间撰写统计分析报告。
生产科的煤火也跟着闹别扭,重新生火做午饭,就慢了很多。吃了午饭,刚想歇息一会儿,买树苗的又来喊李勃。
虽然还不到上班时间,李勃完全可以让他们去等。但看天气不好,李勃也不忍心让三个农民在外边等,就去现场清点,装车束牢靠,再回生产科开出门证,送客户出大门,程序也是很麻烦的。
冷所长在会议室给中层干部开会,正做报告时,遇到一个坎,不得不停下来,让办公室的关大雷给李勃打电话核实一个数字。李勃急急忙忙地跑到财务科,给他们要了一张会计报表,加总合计,赶紧报过去。
当李勃再去抄写统计分析报告,办完月报盖章手续时,所里的班车已经准备发车了。
统计月报让牛科长捎到局里,李勃长出一口气,但还是不敢放松下来。
三级统计报表制度必须尽快起草出来,不能形成制度,临时抱佛脚的做法,并不可靠。
但订立一项规章制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勃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写了四页的内容,下午看时,自己就不满意,撕掉,推翻重新写。写了有五页多时,又听到拉人下班的大轿车又发动了。
李勃想,如果这制度像天上的雨那样现成该有多好。一整夜加半上午,都是绵绵细雨,9点多的时候就哗啦啦地下起雪粒来,紧接着就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又稠又密,从北边的办公楼居然看不到相距仅有20米的南办公楼。雪越下越大,越积越厚,中午时没过脚面,下午超过脚踝,傍晚就积了一尺多厚了,仍然下个不停。
几番失意,使李勃变得有些消沉,一度想什么事也不管了。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完,计划、统计报表一填就完事,别人也没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