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夜色和阑珊的烛火,少年已然看不见孩童奔跑的背影。
于是有些恍惚,不明白是否是自己多说了些什么话导致那孩子伤了心。
自我审视着回忆方才的对话,少年自以为并无任何无礼。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见惯了朝廷中人的贪婪,君王出手扩阔,赏赐百千强本就是常有的事情。对于白凌姣来说,以为所有人都会道谢然后理所当然的接受便好。
而孩童没有收下。
“难道是朕手脚太慢?那孩子不会以为……”越反思越愤怒,白凌姣的心里觉得丢了面子,“臭小孩!不会以为朕就假装作势吧!真可是皇帝欸!怎可能骗你呢!”
气的原地跺脚,他的模样在路过的百姓眼中实在奇怪。
他身后紧闭的城门,从城门的方向走来一个拎着背篓的男人。
眼看见离着城门不远,那少年愤怒的原地踏步。
确认过少年背影自己认得之后下意识露出来眯眯眼的微笑。
脚步无声,走上前来。
停在少年的身后伸出手拍拍他的后背,兴奋的叫喊道:“白公子!”
“白……公子?”这个称呼实在突然,但早就知道在身后有人朝着自己径直而走来,所以这称谓必然是在喊自己。
带着怀疑的目光缓缓转过头来。
一个黝黑又和善的男人面孔甚是熟悉。
“是……你啊!”见到男人,白凌姣有些尴尬,手无处自洽,最后挠了挠自己的后脖颈,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男人察觉出来少年的奇怪,于是关切担忧的询问:“怎么有些脸红?可是身体抱恙!”
“没有!”见男人误会了去,少年将手从脖子上拿开,在胸前赶忙摆手否认。
心里记得偷跑出来的黄小米。于是转过头去紧急确认一眼孩童是否已经走远。
回头看,除了径直通往远处的一条宽敞干净的道路,道路两边整齐排列着的做生意的小摊小贩,以及来回好几次的巡逻士兵以外,并没有见到黄小米的身影。
终于也就放心,少年重新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您回来了!”略带着心虚,少年故作镇定,放大声音同眼前男人讲话。
船夫男人觉得眼前人的行为说不出来的怪异,于是又试探的询问一次:
“当真没事?”
心里有秘密,他在替黄小米隐瞒私自跑出来的事情所以略显慌张。于是再又硬着嘴巴重复一次:
“我没事!”
见少年的模样,男人终究不放心。
手臂用力将自己手中拎着的背篓往上面举。在背篓大概到自己胸口前面的位置,用力一甩。
被塞满杂物的背篓在空中停滞几秒钟。
趁着这几秒,男人张开怀抱,将背篓安稳接在自己的胸前。
再找个方便发力的姿势,用一只手臂便能够抱住这背篓,另一只手抬起来在里面翻弄。
见男人低头不再理会自己,白凌姣好奇:“您在找什么?”
男人没有抬头,始终将脑袋埋在满是腥味的篓子里面。从中传来男人粗糙的声音。
“水!我记得就在这一块儿!”
“找水作甚?”少年更是好奇。
男人抽空抬起来脑袋,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上面一排有些泛黄的牙齿。和善的说着:
“看你身体好似不舒服,多喝热水有益身体健康。”
再重新把头埋进了篓中。
从里面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但记得就在这个地方,怎么会找不到呢!”
见男人是好意,但看在眼里时候,对于白凌姣来说总归有些腌臜。
趁其不注意时候。
只留下一句“谢谢您的好意,本公子有事先告辞啦!”,便不见了踪影。
终于寻到水壶的男人停在原地,不知状况。
眼看着少年的背影一瞬间便消失。
低下头看了眼被自己捏在手中的水壶,男人不知所以。
水壶是崭新的,外面包裹着一层棕色的粗布。水壶干净,除了迫不得已被沾染上的海水味道再无其他肮脏处。
就连干净的水壶,少年也不愿接受。
男人心里想:
“真是个奇怪的少年。”
[白凌姣去了哪里]
不见少年身影,男人离开。
顺着这条直通往前的街行走,道路宽敞,能容得三两马车并排交错同行。
摊贩会避开主路在旁边铺子与铺子中间的空地展开。
男人没有在意这些,直接走远,最后消失在这条主街上面,往分叉的巷子里面去。
而其方才经过的那条街,有一间并不引人注目的当铺。
铺子外面与周围其他的屋舍并无两样。如若偏要说这儿有何特别的,无非是牌匾要比别家的烂上不少。
一块儿纯天然的厚木板,上面清晰的刻着:木阁。
“这儿便是木阁?”躲在角落目送男人离开,白凌姣重新出现在主街上面,站在这当铺敞开的门前双手叉腰,冒出脑袋往里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