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看起来没有事,他也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那些人都在脑网中死去。
Double教授的话并没有吓退他,反而激起了某种深入探寻下去的兴趣。他已经接触脑网很久了,不管是第一代雏形,还是升级后的第二版,他都没有找到可以深入了解的点。对他来说,每一次的实验就好像是再经历一次重生而已,可能故事不一样,他的身份不一样,但有一点始终没变,他始终是自己,始终只做自己。这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不论脑网世界多么精彩绝伦,也没有触及他真正的内心丝毫。他会恍惚,会沉迷,可是也始终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他是无衣,不是任何别人,他只是无衣。
也许这正是他和别人的不同,而这种差异也许就是他了解脑网的突破点。
“突破点?”
“嗯。”Double教授郑重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只要我们找到那些人死亡的真相,或者说为什么你没有受影响的点,只要找到那个点,我就有信心能攻克难关,让脑网脱胎换骨,真正实现我们的目标。”
“好,要我怎么做?”无衣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Double教授说的也正是自己想要探寻的。虽然他大概能猜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还是需要平源的帮助,毕竟他研究人脑多年,有专业的知识和丰富的经验。更重要的是他还有资源,有很多其他的普通人愿意和他一样参与到这个实验中。
“我们会尝试加大各个参数的强度,结合你的真实反馈,不断修改,缩小范围。我坚信在大脑中决定我们生死的只有一个点,找到那个点,我们就可以改变生死。”
“可是我。。。”无衣很想能帮助解决这个问题,但他很清楚,自己虽然和其他人不一样,没有因此死去,但也不表示他能在脑网中保持着清醒,更无法传达出什么反馈来。
上一次之所以退出,就是因为他当时已经很难区分出真实世界和脑网中的虚假世界了,现在仍是如此。他一直没有说,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Double教授,将这个实验室当做了回归真实世界的标志,只因为这些从未在脑网世界中出现过,不知道是他们刻意为之,还是只是他目前还未遇到而已,如果有天他在脑网中再次经历这番实验,他相信自己一定是无法走出的。
正想着如何更好地表达出自己的难点和顾虑,Double教授已经猜出了他的想法,抢先回答道。
“我明白,所以在不断加大强度的同时,我们也会对你进行一些额外的训练,让你既能完全沉浸在脑网的世界中,有着真实且强烈的直观感受,也能保持冷静客观,记录下自己各方面的感受和变化。”
“你是说我要分裂成两个我?一个沉浸感受,一个冷静旁观?不,我做不到。”无衣连忙否决。
“你必须这样做,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可是。。。”这样做的后果是他彻底失去自己,再无法正确地认识和解读现实世界。他深知那些患有精神分裂,有多重人格的人有多痛苦。
尽管当今社会的科技和医学都已经取得巨大的进步,人类的生活已变得美好且完美。但精神分裂症仍旧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从前人们坚信它是病理性的,这意味着只要改变了大脑的物质结构,让它重回正常状态,我们是可以彻底治疗这种疾病的。
虽然大脑结构复杂,人们对其中的运作机制还为彻底了解,却也有许许多多的人,前赴后继,希望在目前已知的基础上彻底解决这种疾病。毕竟几千年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要找到一种治疗方法并不需要彻底了解这个病的成因或者相关器官的底层构造,运行机理,我们只需要不断尝试,也可以找到破解之法。尤其是超级计算机诞生后,人们可重复实验的次数已是指数级增长,这给了所有人强大的信心,能借此攻克一切难关。
可是精神疾病除外,确实有些疾病,如阿尔兹海默症之类的,人类已经明确了成因,自然也就找到了解决之法。有些却始终没有,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这些疾病并非病理性的,哪怕最终呈现出的结果是大脑的物质结构改变了,但真正的成因却不是在这里,而是其他不可知的因素改变了人们看待自己和现实世界的方式,而最后大脑的改变只是这件事最后的结果,而不是原因。
甚至有些极端的人,在网络上制造谣言,说是人类制造的所有影像资料,从最初的摄影到现在的虚拟现实技术,都存在的一个微小漏洞,导致了人们的大脑受到扭曲和破坏,最终引发精神分裂症。
他知道他的记忆不会随着生命的消亡而消失,那是否意味着,如果他此生患上了这种疾病,将自己分割成了两个人,那么未来的他都将要时刻与另一个自己为伴,再不可能回到原来的自己。
因此他不敢答应,也不愿答应。虽然探究脑网背后的一切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但保持自己更加重要。他敢于回来继续参与实验,就是抱着哪怕一死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决心。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永远可以回来,回到最初的样子。在脑网中经历的所有也许会让他情绪大起大落,甚至迷失方向,不知所措,但他永不会失去自己,他总能回来,回到真实的现实世界中来。
Double教授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但经过一番挣扎后,无衣仍是摇了摇头。
“其实并不会如你想得那么严重,你曾经是一名演员,也演过不少出色的角色,你应该演戏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你当然还是你,是无衣,但你也是电影中的那个人不是吗?我们希望你做的,就是在脑网中演一场场戏就好,能骗过脑网就好。”
无衣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看起来没有事,他也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那些人都在脑网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