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阁。
谢氏坐在梳妆台前,烛光摇曳,高嬷嬷对着铜镜小心地帮她卸下钗环,轻轻按摩着她的头皮。谢氏眉眼舒展,享受就寝前的放松时光。
“国公爷今儿个歇在了前院小书房,晚间,三姨娘过去送了参汤,待了一会儿,人就出来了。” 高嬷嬷闲话家常一样地开口。
谢氏眉眼不动:“最近朝堂上不太平,国公爷殚精竭虑的,三姨娘在他面前一向装得温柔小意,体贴温存,也无妨,国公爷知道分寸。” 这个年纪了,争风吃醋的心思也淡了,和其他府邸比起来,后院就两个姨娘,算是极省心的日子了。
“二少爷最近得了一柄长刀,咱们四少爷一向对兵刃感兴趣,正巧四少爷今日下学早,晚间被请过去坐了一会儿。” 高嬷嬷轻揉着谢氏的太阳穴,换了一个话头。
谢氏睁开眼,看向铜镜,缓声道:“鸣之和叶之一向投缘,到底是兄弟,只要叶之不起什么心思,我也乐见他们兄弟相亲,你单单提到这事,可是有什么不妥?” 她虽然关心两个儿子,却也不会过于干涉他们的行为,事事都要知道的地步,年纪小的时候不放心好说,年龄渐长,小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
高嬷嬷收回手,冲她福了福身:“倒是奴婢没把话说全了,四少爷和二少爷相处甚欢,是鼓笙院发生了点事,四少爷将鼓笙院的财物掌管之权交给了阿好。”
谢氏重新闭上眼,高嬷嬷会意,开始帮她按摩肩颈。
“鸣之身边管财务的一直是甘棠吧,怎么突然给了阿好?” 谢氏带着些好奇,不过看神情平静,也没有太意外。
高嬷嬷敛眉:“四少爷带着甘棠去的二少爷那儿,正巧阿好去领月例银子,没见到人,倒是碰到了四少爷身边的月皎,两人不相熟,多说了两句,牵扯出两个小丫头的小过节,正要道歉了事,被回来的四少爷恰好看到。”
高嬷嬷看了一眼谢氏的脸色,继续道:“阿好一向聪明,术数又好,四少爷也难得喜爱她,管着鼓笙院的财物也是情理之中。甘棠在四少身边伺候多年,阿好乍一到四少爷身边,奴婢看她难免生出了些情绪,被要了掌管财务之权也算是小惩大诫了。”
谢氏再次睁开眼,拍了拍高嬷嬷给她捏肩的手:“我记得甘棠和你有些亲旧吧,你倒是一点不为自家人遮掩。”
高嬷嬷笑了笑:“夫人记性好,她是我男人妹子家的孙辈,说句僭越的话,四少爷也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她生出争抢的心思势必让四少爷身边不太平,这就失了做下人的本分,实是不应该。”
她继续给谢氏捏肩,“甘棠在四少爷身边跟了多年,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前些日子遇到她的家人,还说起这个事,奴婢想着为她求份恩典,让她出府嫁人吧。”
高嬷嬷能做到谢氏跟前第一人,自然活得比一般人通透,她也不是不向着自家亲戚,只是看得明白,但凡到四少爷身边的不是阿好,凭她的关系,甘棠又一向沉着周到,在鼓笙院稳坐掌事大丫鬟的位置不是难事,可谁让这个人是阿好,不说四少爷,国公府里正经的几位主子无不对她都青眼有加,更是国公爷发了话让她到谢氏族学陪读,有时候几位主子说话她都不能陪在一边,阿好却能留下来,这就不仅仅是后宅小丫头们争风吃醋的事了,只看大夫人现下的神情就知道,一旦她和阿好闹起来,吃亏的一定是她。
她之前就叮嘱过甘棠和阿好好好相处,阿好一看就不是个爱主动生事的,且年纪尚小,只要甘棠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在鼓笙院她就还是一等丫鬟里的头份儿,可惜丫头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沉不住气,索性甘棠还没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以那丫头的性子,被夺了掌管财务之权,再待在鼓笙院,结果只会更糟,为她好还是赶紧出府嫁人吧,现下她主动和大夫人说起,出府或许还能得份不错的嫁妆。
果然,谢氏笑着道:“甘棠那丫头这几年跟在鸣之身边也是勤勤恳恳的,她的身契你就拿给她,再给她置办份嫁妆,算是全了她和鸣之的主仆情分。阿好到鼓笙院不久,以后她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多多关照一下,有她跟着鸣之,我也能放心不少。”
“奴婢醒得的,奴婢代甘棠谢过大夫人。”
自中院那晚之后,阿好在小书房的日子依然如常, 最多就是小书房早晚洒扫的婆子和丫鬟们对她更热情了一些。
小蝶姐在她面前也更活泼了,因这事她以后都不用到中院帮忙送热水了,只跟着孟阿婆身边帮忙,有时会蹭到她房间和她一起睡,早上起来正好兴致勃勃地给她梳头。
知道她身手灵活后,她在圆鼓台上练功时,也会着意教她一些招式。
上元节那夜情急之下,她梅花易数的心法意外从入门突破的一层,对付林鸯时她拿刀的手才会那样稳,如今一层已经巩固得十分好了。
梅花易数的练习不能断,因着她搬到了鼓笙院,晚上就无法到魏师傅那练功,她便找了个理由让四少爷同意在圆鼓台上加了几组梅花桩,每日陪着四少爷完成当日的课业,将人送回中院,她会固定自己练习一会儿,四少爷一走,小书房这边就她和孟阿婆祖孙俩,也不怕人看到。
她还是
牡丹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