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德直言不讳道:“盖苏文,本王如今可以劝说大晏天子退兵,不过......。”她又卖起关子来。
盖苏文并不急于追问,而是看了看左右。眼见又有不少溃退下来的残兵败将聚集在自己左右,他这才表现出感兴趣地样子问道:“良德,不知你想如何交易?”
良德正容亢色道:“只要大莫离支愿意将泥河与北汉江以南的领土割让给我新罗,本王可以请求大晏天子撤军。不过你们扶余要向大晏天子称臣纳贡。”
盖苏文心中道:良德果然是好算计。不但将富庶的泥河南部平原握在手中,还要掌握东部沿海山脉的地利优势,这可是一举多得。
盖苏文思索片刻,方才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有许多细节需要仔细商量。不如老夫与女王各带幕僚,今日在两军阵前便将此事议定。”
良德十分犹豫探地问道:“不知大莫离支有什么细节还需要谈?”
盖苏文道:“比如泥河航运权归新罗还是归我国?再比如:既然两国罢兵言和,那么双方是不是应该减少在边界的驻军?还有女王殿下如何能保证大晏天子退军?这些条款还望与女王详谈。”盖苏文忽然变得十分诚恳。
良德笑道:“果然大莫离支心思缜密,还是本王想得有些简单了。”不过她还是不上前。
盖苏文冷笑道:“良德,你怕什么?老夫落魄如此,还能吃了你不成?你多带一些宿卫跟随就是了。”说着他带着一位幕僚走到两军对峙的中间线,果然身边一个卫士也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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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德嫣然一笑道:“盖苏文,你少要激我。听说你在两军阵前,竟然偷放冷箭,暗杀宝临翁主。你这等小人,连自己的君父都敢下杀手,本王自然要防着你。”
盖苏文将腰间佩刀、箭囊一一解开抛掷于马下,然后笑道:“良德,这就是老夫的诚意。老夫一兵一卒未带,手无寸铁,你若是还拖延,就说明你压根没有诚意。”
良德见状,这才带着一名幕僚上前谈判。
盖苏文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详谈合约是假,本意是要生擒良德,再逼迫大晏天子退兵。良德如此柔弱,盖苏文自觉可以手到擒来。
就在二人催马相向而行之时,良德又是一抬手中的马鞭抽向马背。就在良德马鞭虚落之际,就听嗖、嗖、搜,数支冷箭忽然飞向盖苏文。
盖苏文毫无防备,但反应贼快,下意识一缩脖子,两支利箭射在了他的胸前,却被他身上的铠甲档住。又有一支利箭射中了他的头盔,其实这一箭最为凶险,若不是他缩脖子,恐怕就要射穿他的眼睛或眉心。
盖苏文博然大怒,催马上前就要力擒良德。不料左右两侧又有两支冷箭射来。左面一支箭射中了头盔。右侧又补上一箭,一下将盖苏文的脖子射穿。
盖苏文疼得一蹬腿,便从马上晕死过去。盖苏文坐下战马被盖苏文猛地一踹,顿时扬起前蹄向前狂奔。马上的盖苏文一下被掀翻在地。
良德见盖苏文中箭落马,连忙纵马逃回阵中。此时一众扶余残兵败将一拥而上将盖苏文救下。
这是良德蓄谋已久的猎杀,她不惜以身做饵,为预先埋伏下的神箭手创造射杀盖苏文的绝佳机会。
耨萨延寿一把抱住盖苏文,高喊:“大莫离支还活着,诸位速速杀出一条血路,护送大莫离支去牙山。”
惠真一马当先冲入新罗阵中左冲右突,企图为重伤的盖苏文杀出一条血路。
良德指挥手下精锐与扶余残部混战在一起。她今日誓要夺取盖苏文的尸首。她早就想好了,要将盖苏文暴尸于新月城头,然后将盖苏文的首级送往京师。如此既要震慑国内豪强,又要提振自身声威,还要增加与萧干城谈判的筹码!
眼见在熊津江设伏的新罗军堵住了扶余残部的退路,良德精心布置的圈套即将大功告成之际,异变突生!在良德身后突然传来喊杀声。原来是驻牙山的尉支文德得知盖苏文战败,于是赶来接应。
良德眼见支撑不住,只好引军向西逃匿于山中。尉支文德等人也不敢恋战,直奔牙山而去。眼见背后的扶余军比自己跑得还快,良德这才停下来。
真德郡主激动地说道:“大王,这次射杀盖苏文老贼,俘获他的佩刀、弓箭和坐骑,实乃前所未有之大胜。”
良德心中得意,表面却略显遗憾道:“可惜了,就是没能俘虏盖苏文。”
文武王子一旁道:“王姑神机妙算,盖苏文老贼被劲弓强弩所射,估计即便还能苟延残喘,也活不了几日了。王姑英明神武!新罗霸业可成!”说着几名士兵将盖苏文的坐骑牵了上来,并将盖苏文的斗篷、箭囊、佩刀等物奉上。
文武王子一番马屁,使得良德十分受用。身边一众侍从也跟着高呼:“殿下英明神武!新罗霸业可成!”
只有朴高旻尚保持冷静,他躬身问道:“殿下,眼下扶余牙山湾已被大晏水师封锁,海上粮草早已断绝。依老夫看,还是应当乘胜追击彻底将扶余残余力量歼灭。”
文武王子这时抖机灵道:“王姑,唐人《兵法》云:‘穷寇勿追’。盖苏文对牙山很重视,不但驻有重兵,还坚固的工事。我们一没神器,二没水师策应,恐怕一时半会拿不下来牙山。
若是扶余接应的部队赶来,恐怕我军就要有折损。眼下这些军队可是咱们新罗的老底子。可不能有半点折损。”
良德心中犹豫。她是个占便宜没够的主。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动心。
真德一旁劝道:“阿姊,咱们之前打的两仗都是趁敌不备。既然牙山的扶余军已经知道我军的动向,恐怕就赚不到什么便宜了。不如我们去萧干城那里打打秋风。”
文武王子也一旁添油加醋道:“是啊、是啊,王姑。萧干城这次一战歼灭扶余军主力,缴获战马、驴骡、车辆、兵器、铠甲......,无数。若是能分润给咱们一些,那可就...”
良德用马鞭抽了文武王子两下道:“看来王姑没白疼你。你这次将萧干城的底牌都摸得清清楚楚,为本王猎杀盖苏文抢得先机,确实是大功一件。咱们这就去找萧干城。”
萧干城此刻在大营中打了两个喷嚏。最近两日,他正忙着一面打扫战场,一面教训儿子。
本来萧青梁斩将夺旗,立下首功,却不料干城突然变脸干城抽完儿子大嘴巴子,就气势汹汹返回座位,厉声质问道:“萧青梁,军法云:闻鼓而进,闻金而退。你今日虽侥幸得胜,却违反军法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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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擅自出战,该当何罪?”
青梁顶嘴道:“大将军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乎?”
干城冷笑道:“尔不过是一个七品小旗,竟然还敢妄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尔欲置本帅于何地?”
萧青梁这才发现自己失言。自己若是将,父亲岂不是...。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真是大麻烦。
眼见青梁不再吭气,干城一旁怒目而视。郑德贤连忙上前打圆场道:“闻鼓不进,鸣金不退,初犯者按律杖二十。”
干城没好气地瞟了郑德贤一眼,其实军法写得很清楚,闻鼓不进,鸣金不退,按律当斩。不过干城也不能真的把儿子砍了不是。于是干城就坡下驴,怒气冲冲道:“拖下去,仗八十,给我狠狠地打。”
当场众人全部惊呆,杖二十已经是大刑,不死也要脱层皮。仗八十岂不是要将青梁打死。这里面郑德贤最明白干城的心思。
萧青梁的确骁勇,不过每每不听指挥擅自行动。打赢了还好,若是不听招呼打乱全局部署再输了,到时候损兵折将,就连干城也吃罪不起。而且若是全军上下争相效仿,队伍就没法带了。所以干城才演这一出,给所有人立规矩。
眼见青梁难逃此劫,郑德贤连忙给干城身边的一众宿卫使眼色。一众宿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插手称是,然后将萧青梁拖出帐外。
负责仗刑的宿卫看了郑德贤一眼,方才低声说道:“少将军对不住了。”于是一仗下去,打在青梁的屁股蛋上,随着“嘭”的一声,青梁的屁股肿了起来。紧跟着又是一下,却没有之前的响,只是将青梁的屁股挑破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