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他觉得母亲的床也很高。母亲说，等他长大了，长高了，就会觉得这张床不过是一方小小的天地，就连这柴房，也不过是一间小小的屋子而已。

十二岁，史莱克的城门在那时的霍雨浩眼中高耸入云，神圣不可触及。现在他抬起头，却觉得好像也就那样而已。在这样的世界里，只要能够不断前进，大概没有什么是永远无法触及的。只有意识到自己走不动了的时候，这些事才能确定下来。

他没再看史莱克的城门，转身与时兴拐进了城主府。这间建筑比起旁边的史莱克学院，就显得矮小简陋了许多。穿过并不大的院子，时兴迎他们进了正堂，正堂的红木桌子上还能看见未处理完的文件。

“工作辛苦。”霍雨浩随意地说了些礼貌话。他对时兴的印象还算不错。

时兴先走到窗边的一排椅子旁，给了他们一个请的手势：“请坐吧，二位，想必远程赶来也是十分辛苦的。我这就让管家泡茶。”

赤秋并不客气，她伸手拢好衣袍，抱着魂导长枪径直坐下。在二人合作的活动中，赤秋总是唱红脸的那个。而霍雨浩走到赤秋旁边，却没有直接坐，而是一边等待时兴坐下一边问：“您认定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了。”

“我想，你们这么风尘仆仆赶来这边，也就不需要多说无用的场面话互相拉扯了。”时兴坐在自己的办公位置，管家端着热茶从内室出来，给霍雨浩和赤秋面前一人一杯。时兴也接过自己的这杯：“你们的消息只能是从日月帝国带来的。”

“不错。”霍雨浩也坐下，观察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却没有入口，“我们的确是从日月帝国来，带来了很关键的消息。原谅我们入城前未及时报备城主，我们来之前并不知道史莱克城有自己的军备和城主。我们向天魂帝国报备过了。”

这话是真话，但听着总有几分揶揄史莱克城的意思。毕竟，史莱克城名义上属于天魂帝国的领土，一座城而已，不该有这么强的军备实力的。不过，既然冠了史莱克的名字，那么这些规矩自然是束缚不到他们。

“这些事并不重要，现在也算是报备过了。”时兴笑了一声，手中茶杯轻轻撞上桌沿，发出清脆一声响，“说说你们的情报的。与贝贝阁下有关，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带着什么目的，只要消息有用，史莱克城都可以给你们重赏。”

“赏嘛当然是要的。”霍雨浩也把茶杯置于桌面上，一口都没有喝，“只不过，无论是消息的内容还是我们要的报酬，都不是能对城主您透露的内容。我们的诉求是见史莱克海神阁的诸位宿老。”

时兴不动声色地轻微皱了一下眉：“就我观察，你们大概不过八环。以日月帝国来客的身份面见海神阁，你们就不怕么？史莱克与你们日月现在可谓是势同水火。”

“您也就刚刚九环吧。”一旁的赤秋冷冷开口，“还需要我们重复诉求么？如果您不帮忙，我们自然有办法见到他们，只不过这过程就可能和您有些不愉快了。相信您也不想再拨一笔预算来修缮这边的建筑吧。”

“你在威胁我？”时兴看向她。

“我在谈条件。”赤秋对他的目光不为所动，“您最好再想想清楚，这可是贝贝的情报噢？如果失去了这份情报，您猜猜看史莱克那群宿老会迁怒于谁吧。”

霍雨浩用温和的语气接上赤秋冷冰冰的话：“我们也不想和您起冲突。您看，我们已经把利弊给您说得这么明白了……而且看起来，您在史莱克城实权也不高呢。”

霍雨浩用人畜无害的语气说出的最后一句话，让时兴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站起来，来回踱了两圈，最后在霍雨浩与赤秋仿佛冰火两重天的眼神下败下阵来。

“我通知他们。”他抽出一张纸开始上书，“至于他们见不见你，那就是另一回事。”

“他们一定会来的。”霍雨浩微笑着，“您果然不算真的了解史莱克啊。”

“难道你就很了解？我是从史莱克外院毕业的。”

霍雨浩看着茶水中的倒影：“受了他们恩惠的人，能看见的也就只有一部分而已。受了他们打压的人，看见的就是另一部分。两者的视野各有限制，只不过我们现在要用到的，是您没见过的那一部分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