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挡路的灌木丛和树木,当阿塔兰忒闻到血腥味的同时,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身躯染血的青年倒在山坡的尽头,陡峭的高崖顶端,悬崖之上是茫茫天际,如洗的青空;悬崖之下是惊涛拍岸,空谷传来回声。
在这份壮阔的景象面前,似乎一切的恩怨,仇恨,伤痕和哀愁都不再重要了。
但是朔月在流血,七道箭矢毫不留情的射穿了他的四肢和胸腹,他艰难的呼吸着,连支起身的动作都用尽全力。
看着虚弱成这样的暗杀者,阿塔兰忒笑了,可笑容中没有多少快意的味道,反而有些复杂:“为什么不躲开?汝以为这样就能赢得我的宽恕?凭你一人的受伤和流血,就能弥补那么多孩子的牺牲?”
哪怕沐浴在阳光之下,少女手臂上的黑气依旧经久不散,和青年身上流淌的红色血迹相比,是如此的鲜明,就好像少女梦想遭践踏后的悲痛,远胜于青年的皮肉之伤。
“不,阿塔兰忒……”低沉的声音响起,声带与大气的振动让阿塔兰忒微微眩晕,她从未听过朔月如此脆弱的声音。
“你是自然的宠儿,是狩猎女神的信徒,所以你不会明白的。”
“我不懂什么?”
“你不懂什么是人类。”
朔月抬眸,直到现在,阿塔兰忒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青年看向她的眼神里,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人与人之间的交响。
有的只是对美丽野兽的欣赏与怜惜。
一个异想天开想要拯救人类和孩童的人,竟然是拥抱自然而长大的猎手,她连人类都没有读懂,又怎么可能妄想着拯救?
“工业革命,雾都伦敦,在这里人人都是坏人,却又又没有一个坏人。”
“你在这群行尸走肉一般的人当中,不会找到一个该被拯救的人,也找不到一个天生就该被消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