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林德微笑,“以特别的方式。”
亨顿的脸颊上沁出汗水,他浑身都透出生机来,“太好了。”
林德他们四人在酒舍住了最后一夜,亨顿一直在大厅忙碌,轻手轻脚地把桌上的白布都撤掉,检查了地窖的库存,把酒柜填满,手写了几份菜单,在厨房预先处理明天要用的食材。
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气喘吁吁,汗水里透出油光,脸颊越来越舒展,目光越来越明亮,脸色比白垩土还干燥。
等到将近凌晨,亨利·亨顿总算做好了营业的所有准备,他的工作面面俱到,年轻时肯定是开过酒馆的。他不仅有食物有酒,他还有很多故事,从一战末尾,到九十年代,亨利的经历过战争、分别、流浪、暴富、婚姻、丧偶……世界的风景和人间的悲欢,什么都见识过了。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把三杯酒舍给操持好的,这个不平凡的事业让他的心重回年轻,跳动地无比激烈,仿佛要从胸膛里飞走。
最后,这位新店主,老人家,坐在吧台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金酒,一饮而尽,小心地来到楼上,挑了一个空房间,简单洗漱后就躺在床上,向上帝做了祷告。
“主啊,感谢您赐予我生命,感谢您让我能做有意义的事业,我必将拯救苦难,直至死亡。”怀着美好的期许,亨利·亨顿闭上眼睛。
天亮了。
林德轻轻开门,走到床边。玛莉卡她们也已经起床,梳洗完毕,把行李拾掇好。一边呼唤他的名字,一边聚集过来。
“林德,伱在这儿……啊,亨顿先生他?”
“死了。凌晨三时四十五分走的。”林德点点头。
“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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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收拾好了吗?”林德在尸体的脸颊上轻轻拂过,亨利·亨顿沧桑衰朽的面容重新变得润泽,仿佛只是在沉睡。
“收拾好了。”女孩们点头。
“走吧。”
一行四人穿戴整齐,领着各自的手提箱,走出酒舍斑驳的绿漆小门,回望这个陪伴两周的温馨房屋。
林德手掌里飘起一团橘黄火焰,落在门扉上,烈火点燃了一切,点燃了桌椅,点燃了酒水,点燃了逝者的尸骸。
火势就像一朵含蓄的花苞,只包裹了三杯酒舍,并不向外扩散蔓延,微微的黑烟升起在伦敦的清晨,消散在落雪的云层下方。许多行人都注意到火情,纷纷报警,并向此地汇聚。
趁着大家聚集过来前,林德开启了两扇通往交界地的传送门,一扇通往啜泣半岛,一扇通往化圣雪原。
都知道是到了说再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