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见微将手盖在她的手上:
“害怕了?”
“有点儿。”阮流苏这回没躲开,掌心的温度顺着手背传下来,她心跳放缓。
斯见微觉得她手背有些发凉,两个手都盖了上去,有些心疼,语气也带着责备:
“害怕还来?按照运维工程师给你的图纸,也能看到我们的监测方案了,犯不着亲自上来一趟。”
“现在所有的方案都是参照风机振动标准制定的,一定还有继续完善的必要。”
阮流苏一本正经地解释,忽略自己内心的那点恐惧:
“拾音器可以收录声音的位置很多,另外我还想听听,声纹算法工程师一直提到的去噪风声到底有多大。”
斯见微低低笑出来,没说话,只垂眸看她被安全帽遮住的小脸露出尖尖的下巴,又伸手把她安全帽重新拧紧。
到塔顶最上的平台,有一段是需要爬上去的。
斯见微将安全绳扣好,先爬到机舱里,才伸手拉着阮流苏上来。
风场事先放过权限,阮流苏从轮毂,轴承,到发电机齿轮箱,以及变流柜,后机架各个地方都做了详细的拍照和录像。
她给于昕眠打了个电话,问:
小主,
“现在试试监测,我这台机位点的风速有多大?”
于昕眠回答并请求:
“9.35米每秒,西北扇区,大约六十度风向,能不能帮我拍张测风雷达的照片?”
“好的,我先挂了,挺大的风速了,这儿声音很吵。”
阮流苏说话几乎要靠喊,她挂了电话问斯见微:
“能不能开机舱顶的门?”
“可以。”斯见微来过很多次,有现场运维工程师的许可。
他先从人梯爬上去,又把阮流苏拉了上来。
斯见微反复检查安全绳,手一刻也不敢离开阮流苏的腰。
这里太高了,山上比镇上的海拔还要高八百米,云海穿梭在山脉里,翻腾起伏,底下是若隐若现的山脉,呼啸而过的风还带着清新潮湿的味道。
阮流苏一时间被眼前的景色惊到,她去的风场不算多,多数都在山河四省的山区,海拔低,云海的风光远没有这里壮观。
斯见微拿出手机拍了张测风雷达的照片发给了阮流苏。
“你没加她微信吗?”因为风声,阮流苏迫不得已离斯见微很近,几乎是要贴着他讲话。
斯见微摇头:
“私人微信没加,工作号那个手机今天没拿。”
他指着云海里若隐若现的一个小黑点,低头问阮流苏:
“那里就是孟瑶镇,是不是特别小?”
太小了,小到阮流苏在这么高的地方坐着都感觉到晕眩害怕。
但从坐上电梯开始,斯见微一路上动作熟练,状态平静,在机舱顶也没有她这么紧张,仿佛来过无数次。
阮流苏问他:“这些年,你都去过哪些地方的风场?”
“太多了,新疆哈密,甘肃酒泉,蒙东包括海上的东海大桥,南澳,我都去实地调研过,欧洲试点也去过几次。”
“这么多?”阮流苏突然对斯见微升起一丝愧疚,她看着他在同学的朋友圈里到处飞,原来是在各地出差调研:
“除了这里,你觉得哪里的景色最好看?”
斯见微想了想,抿嘴压着嘴角笑。
他有些不好意思。
工作服和安全帽实在不怎么好看,但配上他的脸和身材,莫名就有一种骄矜的贵气。
抹去年少的戾气,他成熟不少。
“张家口吧。”斯见微突然低头,在阮流苏耳边回答。
“为什么?”
“张家口离你近,其他地方太远了。”
斯见微声音不大,如果阮流苏没听到就算了。
张家口到北市两百多公里,他开车小半天就能到阮流苏家的小区门口,周五中午处理完工作,开车下午刚好能赶到在五点半前到阮流苏家的小区门口。
但阮流苏下班不怎么准时,她经常加班,有时候他蹲在树下,一盒手卷烟抽完,留了一地的烟灰,才能看见她慢吞吞地从公交上下来。
有时开心,有时疲惫。
他只要一个表情就能分辨出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斯见微不说,阮流苏也能猜到。
她看到他略微泛红的脸,抬头在他发烫的脸颊上轻轻亲了那么一下。
“......你——”斯见微整个人瞬间僵住。
?
阮流苏刚才在干嘛?
她是不是亲了他?
太久没有体会到男女肌肤之亲,斯见微甚至以为这种触感是他在做梦:
“你亲我干什么?”
他压下快要冲出胸膛的心跳,涨红了脸。
心跳得鼓点愈来愈大。
突然间“砰”得一声,那盏在他心底熄灭已久的灯,明晃晃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