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兰慧嘟囔着站起身,上前将床脚立着的衣柜挪开,下面用来藏东西里的坑洞中空空如也。
“港币呢?钱呢?”
“我不知啊…儿仔…我真不知啊!”
宋兰慧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摆着自己的手指,目光游离。
“你又去赌了。”
陈厌穿好衣服,平静质问。
“冇啊!冇啊!”
宋兰慧拔高声调,掩盖自己的心虚,但渐渐地,她的声音小了下来。
“冇……我赌,是为了你啊儿仔。我要攒钱,给你娶老婆,买房子,离开这里做好人啊儿仔……我只拿了一百块,剩下的钱我真不知去哪里了。你信我,儿仔!”
滥赌,前身与她断绝关系的原因之一。
陈厌安静思考着,宋兰慧说的应该是实话。
在九龙城,一个平头百姓,拿着几万块去赌档,找死啊。
“你去的是哪家赌档,都谁注意到你了。”
一百块,对于平常人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数字了。
“我冇赌…肥仔雪是好人来的,他看到我拿着钱,就劝我赶快回家,说赌钱会出人命的。”
“肥仔雪?哪个肥仔雪?”
“做纱厂的李雪啊…小时经常带你去街喉边洗澡的。”
看着陈厌转身离去,宋兰慧像是被抽干了浑身气力,砰一声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喊:“儿仔!我难受啊!我难受啊!”
哀哀嚎了一阵子,沉默起身,拖干净地上残留的血迹,瞪大双眼躺在床上,直勾勾望着上方的水泥板。
五月初的天气还算不上太热,但老旧电扇已经呜啷啷转了起来,像是在掩饰人们紧张的心跳声。
电扇下三个人围着桌子坐着,肥仔雪一直在擦汗,女人抱着懵懂无知的孩子,目光在不大的屋子内来回扫视。
“……九龙新蒲岗大有街…塑胶花厂劳资纠纷…工人……”
看一眼吱吱呀呀的半导体收音机,女人猛地一把抓住肥仔雪的手臂,“老公,我们走吧,五百万,我们可以出国,去美国、新加坡…马来西亚…永远不回到这里!”
“痴线!”
肥仔雪一把将女人的手拨开,神色凝重,从宋兰慧家里偷到五百万后,他的确兴奋过一阵子。
不过现在,他心里只有惶惶不可终日的惊悸.
坐拥一间小纱厂,他在附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加上常年混迹于赌档等三教九流之地,最近九龙城中发生的事,他有所耳闻。
五百万,宋兰慧一个穷女人,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钱?
阴谋?算计?
越想越不安,这五百万港币,仿佛是一个火药桶,随时会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