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八号的傍晚,朝兮在私人机场里接到了张起灵。
张起灵不习惯坐飞机,有轻微的晕机,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所以朝兮便说,在空地上吹一吹风,缓一缓,再回去。
张起灵说了一声“好”,就把背着的竹篓放在了车边,接过朝兮递的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热茶。
驾驶位的黑瞎子把抽了半截儿的香烟掐灭,从开启的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一边伸手去够竹篓的盖子,一边笑眯眯道:“哑巴张,这就是你挖的竹笋?”
张起灵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按住盖子。
黑瞎子掀了一下,纹丝未动,再掀仍是。
他愣了愣,仰头看看张起灵,对方眸光平和,但别有一分执拗,毫不退让。
黑瞎子在这种眼神对峙中毫无疑问地败下阵来,无奈地笑,“哑巴张,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副老样子?也太小心眼儿了吧!”
张起灵并不在意黑瞎子的控诉,若有似无地往朝兮身上瞄了一眼,仍坚持守卫自己的竹笋。
他自认并不算小心眼儿,也并不是不懂得沟通,他只是习惯于用最简单的方式贯彻自己的想法。
竹笋是他挖来送给谢朝兮的,那就必须是最先送到谢朝兮的面前,其他人不能动……谁都不行。
仅此而已。
等黑瞎子乖乖收回手爪子,他才安下心来,继续喝茶。
四月初,北京依然是春风料峭,气温偏低,空旷的私人飞机场里风声猎猎,肆虐着刮过脸颊,张起灵的目光投向手中的保温杯。
里面泡的是吴邪亲手焙制的水仙茶饼。因有一次朝兮在雨村一个村民家里喝到了这种茶,说茶中有兰花般清幽的芳香,赞叹不已,吴邪便去跟村民学了制茶。
此后每年,吴邪都会做茶饼给朝兮,想让他在遥远的地方,也能知道有故人在牵挂思念他。
花香四溢的茶水入口,张起灵听到朝兮说:“这次来了就多住几天吧,你难得来一次。”
“……只能住一个星期。”张起灵轻声道,音色被疾风吹得悠远而缥缈,“要回去喂鸡。”
他临走之前,就只给鸡留了一个星期的食水,而且院子里种的几样菜蔬也离不开人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