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和凌国公的技艺就不似萧侯爷与罗国公那般花样出彩了,不过十支羽矢无一失手,也都厉害,尚书大人的仪态风度更是令小辈们倾倒。芍贞自始至终都在一旁,到最后近乎看迷了魂。一群少年看投的好的便大声夸赞,比试越往后,四下里越发热情洋溢。凌国公同李尚书玩到结束心情大好,因这次比试依旧未计筹,最后李尚书和凌国公也一同互相敬酒干了。
此时此刻,苍霞榭内外无不兴奋非常,众人也不拘泥于形式了,小辈和长辈,男孩和女孩都一起玩起了投壶,彼此间说笑随意,横竖长辈在场。
孟大人拉浩然哥到一旁玩投壶,贾夫人、冯夫人等几位夫人也一处玩起来,兆辉、嵘耀也和雅俗、雅慕、天娇等一起玩起来,飞飞跟在嵘耀身边高兴的看着。兴国公和滕侯爷不想今晚的宴会气氛会这么好,来回看看都觉得有些意外,便吩咐仆从再取好酒,上新果馔来,众宾客一边饮美酒,一边投壶取乐。
男宾席上吃喝甚过瘾的保国公,见除了四弟高耸,另外还有一个人转转看看又坐下,陪着自己坐在席中,想起一个多月前听天懿说府里被偷的事儿,多亏了李府尹鼎力相助,便端起酒杯敬块头比自己还大的李府尹,李府尹不算胖,但是极壮实,真不知吃什么长得。浩荡三老爷一看国公爷敬酒,忙举杯回礼,后又找时机再敬保国公一杯,二人喝的颇为投契,再后来又聊起了各自吃美食的心得体会,浩荡三老爷正要说回府后送些酱菜给保国公尝尝,忽被一声尖利的叫声打断。
女宾席上的高家陆四奶奶酒入愁肠,见女儿又一旁没心没肺的不在意体面,正不开怀,这时坐在不远处的彭夫人见陆夫人喝酒喝的豪爽,忽的想起一事,就上前找陆夫人敬酒,又说悄悄话道:“陆妹妹,我家相公前几日被你家大人拉去摸骨牌,可不巧,这也是手气的事儿,赢了你家大人二十几两银子,后来我相公居然还把银子带回来了,我这几日都在说我相公,咱们家与那高家都是几代人的交往,谁都知道牌桌上是随便耍耍,怎么能要高大人的钱……”高四老爷只知道赌博,又没官职,彭夫人一口一个大人也够敬意。
陆夫人想起自己昨日清点体己少了二十八两银子,问死高耸老爷都说不知,今日来时又不够受尊敬,加上酒壮怂人胆,陆四奶奶激动的过分,顿时提气大吼一叫:“高——耸——”
苍霞榭内外的人都被声音惊着了,忙回头看,四奶奶不管了,横竖战场不在自己屋里,不用担心摔坏东西,四奶奶立刻冲去东侧,把一脸莫名其妙的高耸老爷给从宴桌上揪着耳朵就拖到堂中空处,夫妻二人打起架来,四奶奶边打边骂:“你个四扯筋的,居然偷我屋里的钱去赌,还给输光了,还骗我……”四奶奶声音又尖细,还拿小拳头拼命捶四老爷。
四老爷知道事情露馅了,索性光棍一条,手里的酒壶好在没放,便卖力灌酒,又要吃菜,却被四奶奶捶中胸口,忍不住咳嗽,就对四奶奶脸上咳喷,夫妇二人弄得满厅乌烟瘴气。保国公对这样的事瞧见的多了,因此镇定非常,由着他们夫妻打,好好打一场,分出胜负就停了,所以说都不说,只管吃自己的。四奶奶打,四老爷躲,打着打着就打出门外。
宾客们正乐得自在,看到这一幕都无人能懂,众人不好批评,也不好帮忙,都纷纷不在调上的远远劝着。兴国公和饶阳侯两对夫妇忙上前拉劝,天麒天懿是瞧的明白,赶紧冲上前劝叔叔婶子到底顾着些体面才好。其余好些家公侯见这事儿保国公都不管,因此也不上前插手别人家两口子的事。浩然和浩荡见保国公吃的天塌下来都舍不得动弹,忙一起来拉保国公出去说两句,可不能在别人家里胡打胡闹呀!保国公瞧一眼四弟和弟妹,又吃了两口才起身,凌潮旭是明白的,便忍住一旁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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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一看四婶那么疯过去,就知道有的丑事出了,忙和沉宓过去劝着。凌潮旭见自己媳妇过来劝,又不好继续装着,就赶紧上前假意的和稀泥拉劝,还没使得上力,又连忙两头笑着叫大家都来帮忙劝一劝,不少看懂的人见凌潮旭居然还有这么“虚伪”的一面,事不关己的越发借酒劲儿看热闹,都满面笑容的上前说好话劝着,众人劝架劝出了快活的气氛。
俗慕舟芍等一群小女孩都倚散在门边几处,看眼前一片热闹的打架劝架场景都看傻了眼,只是同情沉宓。兆辉怕雅俗被打闹误伤,连忙上前挡护着,哪知嵘耀竟快一步护过去,其余一群少年见状也纷纷挑漂亮的女孩子学着在身后护住,各个颇有英雄大丈夫风范。
凌潮旭边笑边劝:“四婶子,你就饶了四叔吧!”心里却说:“再给我打狠点!”一转头又瞧见兴国公府的歌乐姬们正歇着看热闹,就上前半醉的说:“你们怎么停下来了?快唱起来,唱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快唱,快唱。”
这首词曲乐姬们还真会,互相看看后,便拨弦炸嗓,喊词开唱起来,齐声高歌:“……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歌声气势慷慨,月台上打的越发热闹,众人“劝架”劝的越发尽兴。公子姑娘们看着月台上带有歌乐伴奏的夫妻打架,实在惊叹不已。
四奶奶狠揪四老爷许久不修刮的胡子,又脱掉鞋子扇四老爷嘴巴子,四老爷惨叫连连,都把四奶奶推的翻跟头。天懿为劝叔叔婶子都劝出一身汗,慌乱中脚又被踩了,见叔叔推婶子,忙顾不上疼,赶紧把叔叔推过来,让别动手。天麒见婶子为了几两银子哭的龇牙咧嘴,只得一边拉一边求婶子消消气。沉宓气急了,越性儿就大声哭。保国公见儿子、侄子、侄女都拉劝的面红耳赤,满心心疼孩子,也上前好话带呵斥的劝了四弟夫妇半日不管用,实在没想到老四两口子今晚居然打的这么厉害,已然懊恼的没心情再想着吃了,忙说:“弟妹,你住手,老四输了多少钱?我赔,我替他赔给你还不行吗?”可四老爷夫妇二人全然不听,只顾打架痛快。兴国公和饶阳侯两家都急的好话说尽,高耸夫妇却打的越发精彩,打着打着就一同翻出月台落了水,一旁正好唱完可怜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