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知回到家中时,下人已经备下了一桌丰盛的晚膳。

梅氏招呼着桑知净手吃饭。

桑知坐在桌边,接过下人递来的温热毛巾,仔细的擦了擦手。

突然,她想到什么,问道:“明日二房是不是该搬走了?”

梅氏挑起一筷子青笋,翠绿的笋丝在白净的瓷盘中煞是好看。

“不用担心,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他们若是拖赖着不搬,我自会让下人去请走他们。”

梅氏将笋丝放进嘴中,清脆爽口,清甜中有带着一丝酸辣,很是开胃。

桑知关切的问道:“明日需要我在场吗?”

她怕母亲的性子软,应付不来这一屋子的泼皮无赖。

梅氏夹菜的银箸在空中顿了顿,又稳稳落进胭脂鹅脯里。

青瓷碗底磕在桌面上发出细响:"明日卯时三刻,前院当值的婆子会抬着桐木箱笼过去。"

她将鹅脯夹进女儿碗中,琥珀色酱汁顺着雪白米饭蜿蜒而下,"我连他们房檐底下挂的竹篾蛐蛐笼都记在册了,他们别想多拿走一个东西。"

二房吃的用的,这些年哪些不是府上对公账册的钱。

她可不会让他们带走一丝一毫。

桑知望着母亲眼角轻微的细纹,喉头微动。

她不禁想到了元夫人年轻的脸。

时间将她永远定格在了她死去的那一年,是那么年轻。

"今早我绕道去了元家老宅。"

桑知指尖划过茶盏上凸起的缠枝纹,"西角门石阶缝里...还凝着褐色的血。"

茶汤泛起细密涟漪,映出梅氏骤然苍白的唇色。

梅氏手中的缠丝银镯磕在碗沿上,发出清越的声响。

方才还鲜亮的胭脂鹅脯忽然洇出暗红斑痕,梅氏却觉得刺眼,错开了头不敢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