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再见。”
“走了,我回车上睡会儿去。”
……
夏鱼吃了面也没走,天也快亮了,他帮着陈经理打了一会儿杂,收收面碗,擦擦桌子,扫扫地什么的。
本来他的计划是八点收摊,不过今天车多,七点多一点就把面卖光了。
后来的客人看着这面摊上两人已经开始收拾了,就都去照顾旁边不远处那包子摊的生意去了。
两人收拾完摊子,陈弘斌递给夏鱼一支烟,递到小伙子面前,才想起来人家是不抽烟的。
尴尬笑了一下,赶忙收回来,自己叼嘴里,点着了,“小夏总你也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帮我收拾。”
“我进一次货回去能用好久,”夏鱼说,“来都来了。”
陈弘斌卖了大半天的面,也是累了,把烟点着,吸了一口,吐出长长一截烟雾,然后又深呼吸了一下,看上去很惬意且放松的样子。
然后他说,“要说这个事情,还得是谢谢小夏总。”
“谢我干什么?”
“不是你,我哪知道这儿还有这么大的市场需求?”他说,“看看做吧,后面那些商铺可能是租金贵了,人家做不起来,最后市场就给我们这些地摊了呵呵。”
“那是,”夏鱼说,“这地方,就做货车的生意,这些商铺想起来,等着附近楼盘起来呗,估计恼火。陈总你现在一天卖多少?”
“换个称谓吧,老陈,陈师傅,都行。”
“不行啊哈哈哈,”夏鱼笑道,“习惯了,那你也不要谦虚,大小也是个老板,陈总你喊我一声夏总,我也不谦虚呢。”
“哈哈哈哈,”中年男人也大笑了一阵,“有道理!”
然后他又做了个‘八’的手势,脸上充满了满足和骄傲的神情,“一天稳稳的八十碗以上,最高记录120碗,这个地方做早饭生意挺稳的。”
“那你一天也是四百块利润了。”
“是啊,”陈弘斌点点头,“我这压力瞬间就下来了,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是吧?”
“是,”陈弘斌说,“我都想好了,等陈勤端考上大学,我看看回江省老家去,也支个面摊,两个妈岁数不小了,我这半辈子该盘的都盘了,反正俩孩子长大,我这人生任务就算完成一大半。嘿嘿嘿嘿。”
夏鱼看着他抽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直接领导,原本印象中虽然是个和善的人,但很少这样单纯地笑过,眼神里总是包含许多复杂的意味。
但此时此刻,陈总的眼神很简单,只是岁月让眼白浑浊了一点罢了。
“前两天,意雅给了我一个面试,”陈弘斌说,“聊得还可以,给我开八千。”
“才这点?”夏鱼有惊讶,“我以为意雅开的工资都很高的呢,最近网上不是都还有热搜新闻说意雅涨薪吗?”
陈弘斌拍拍夏鱼的肩膀,“有对赌的,输了给我调到六千,赌赢了开两万。我这个年纪的人,人家想要的是经验和积累,我之前的人脉都被掏了的,意雅给个机会和我对赌,其实不错了。不过那几天卖面生意不错,我就搁置了。”
他语气里有一点惋惜,但更多的是做了选择之后的释然,陈弘斌摸着自己的肚子,“机会留给年轻人,我嘛,换个位置安心待着。”
接着又叹息了一声,“来江海拼了二十年,收获还是有的,差不多该回了。”
他这话,好似给他的前半生做了一个总结。
夏鱼若有所思。
陈弘斌则问起了孙文昊,“挨着你卖关东煮的那个帅哥呢?他现在生意如何?”
“你咋关心起他来?”
陈弘斌说,“人家帮了我大忙呢。这汤怎么吊的,我找他学的。本来说我付学费,但是他没有收。不然我这生意起步也不会这么顺当。”
这孙哥。
夏鱼心里想,又不是不知道陈总是我的前领导,帮了人还不吭声。
太阳照常升起来,霞光在高楼的幕墙之间穿行之后变得迷离,正巧映照在夏鱼的脸上。
“他啊,”夏鱼说,“挺好的呢,生意不错,准备做大生意了。”
陈弘斌又点着了一支烟,“年轻人就是要有拼劲,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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