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杨宸对曹蛮有一种因为广武帝言传身教而带来的亲近,更有对于这位为了大宁出生入死的老将一份潜藏心底的敬意,此刻的杨宸慢慢体会到了曹蛮绕开洛阳往北而去的人心思量,固然有兵马不足的隐忧,可是冒着性命之忧要白送杨宸一个收复东都的功劳多少有些不值当。
这些时日被杨宸称作宋老五的千户都尉宋徽一路小跑到了杨宸身后恭敬地埋身下去说道:“王爷,问清楚咯,没得人说看到晋王落马了,倒是有几个晋王身边嘞亲军,说晋王扔了身上盔甲,割了袍子装成寻常骑卒逃了”
原本用来擦拭长雷剑的丝绢才杨宸的手中蓦然停住,在手臂上黑色罩甲的映衬下白得有些怪异的手从长雷剑上缓缓移开。
“唬!”
杨宸将长雷剑重新握到了右手上猛的朝宋徽刺去,直接将他吓到连退数步。
“王,王,王爷,可不兴您这样的哈”出自定南的宋徽一口浓重的乡音让杨宸恍惚间有些回到了那个外人口中穷山恶水的地方。
“怎么,你信不过本王?”
“这倒不是,末将只是觉得王爷你这把剑太凶了,末将有些害怕”宋徽结结巴巴地解释了起来,可杨宸立刻就又刺了一剑,故意学着定南的乡音说道:“你装个啥子嘛,一个个死人或干了这么多,怕个什么咯?”
但宋徽这一次却并没有躲开而是立在了杨宸身前说道:“王爷,您别故意学末将说话嘛,学得又不像,末将听着难受,还是您嘞官话好听点儿,末将听得清楚嘞”
“闭嘴!”
杨宸说罢领着宋徽向前走去,而宋徽则是识趣的抽出蟒首枪又牵过乌骓马走在杨宸身后轻声问道:“王爷,那我们是现在去北岸山还是怎么办?”
“本王领兵去北岸山,但是这里的活计本王要交给你,晋军虽是叛贼乱军,但暴尸荒野终究是不对,一把火烧个干净,以后此地的百姓也不会怪咱们弄了一个乱坟岗出来。倒是咱们自己的人,要收拾干净些,弄体面点”
两年的就藩让杨宸在定南人的身边也能不时说出几句颇有定南味道的官话来,宋徽有些触动,耷拉着说:“王爷您放心,这活我老宋做了好多年了,一定弄得干干净净”
杨宸从宋徽的手中接过蟒首枪,又趁着宋徽在牵马一跃而上坐稳后说道:“弄好了就往北走一点,本王留一千人马给你,若是情形有变,立刻快马送到北岸山下,今日我们阵亡的将士你数清楚,别漏人了,恤银的事本王到了长安自然会去找兵部要一个说法”
其实杨宸没有告诉过别人,而楚藩的士卒也能从自家主将的口中隐隐探听到这则消息,凡楚藩阵亡将士,所得恤银皆为各地倍之,其中的隐秘也就无需多言。宋徽站在杨宸马后看着杨宸的远去的背影,也是望得有些出神。
毫无准备的一战且大胜之后,杨宸又亲自领军转向北岸山,而北岸山的晋军在和珅与曹蛮的呼应之下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巧,又碰上了洪海。
也许王柏会惊讶为何楚军能如此神速的到了北岸山而自己却还没等到攻破洛阳的援兵,可晋军两日走完的路楚军用一日走完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