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清晨的阳光总是一日里难得清凉的时刻,杨宸躺在了自己的大帐里正慵懒地打着哈欠,又翻了个身继续睡下。他并不知道自己两百多里外的那座城池是怎样的一番场景,也浑然不觉自己的三哥已经攻下了陈桥,皇兄仓皇中奉诏趁夜走上了入蜀的路。而自己的父皇,留在了长安城里,盼着自己麾下的兵马如盼甘霖。
“殿下!”去疾打了一盆冷水,刚刚喊醒了杨宸之后他才出帐打水,如今一看杨宸又睡得香甜便没好气地喊道:“殿下!都准备开拔了,你怎么还在睡啊?快起来,军师和罗指挥使已经回来了,在帐外等着见殿下呢”
去疾的手刚刚摸到床边就被杨宸一把推开:“唉,你别烦本王,就让本王再睡半个时辰”
“不行!”去疾有模有样地学起了当初青晓伺候杨宸起身时的那番姿态:“殿下自己说的,今日天明就拔营回京,早一日进京,便早一日睡得安稳些,怎么今日自己赖床了,快起来”
一只不知何时从被窝里探出的手突然拍到了去疾的脑袋上,拍得去疾躲避不及被砸出了啪的一声。
“好你个去疾,敢教训起本王了?”
“不这样没办法,早都说让殿下你每日早些睡下,非不听,结果自己大白日里起不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替本王披甲更衣吧”
“诺!”
杨宸很快穿好了衣物,从山间打来的水清冽而甘甜,经由这番冷水洗过,杨宸也散去了几分疲惫和慵懒,面容也精神了许多,行军之苦让杨宸的脸又瘦削了几分,嘴唇也没了血色。而昨日夜里,杨宸就是在腹中空空的时候梦到了远在南疆的那座王府,梦到了那位每日都要自己练武之后方才起身的王妃。
梦中的宇文雪有些模糊,杨宸只是隔着遥遥千里听到了宇文雪要他平安回家的话,刚刚坐定,等去疾出帐倒水时,杨宸方才说道:“让他俩进来吧”
“诺”
还未等去疾回来,赵祁与罗义先后走进了营帐中,一人为纳兰瑜的弟子,一人为纳兰瑜的义子,本该亲如兄弟,但在纳兰瑜的有心之下显得形同陌路,若非同在杨宸麾下做事恐怕此生都无复相见。
这是杨宸的有意为之,尽管不能确定纳兰瑜会对赵祁说些什么,是否存了杀心,他都故意让罗义去暗中护卫赵祁,想要借此来问问纳兰瑜,既是想杀本王的仇人,又何故要将自己的义子义女还有嫡传弟子都放到自己的身边来。
“臣见过王爷”
“末将见过王爷”
杨宸手中拿着昨夜不曾看完的《长安图志》,也不曾抬头看两人一眼,只是懒懒地说道:“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王爷不想听听师父和臣说了些什么?”
“想啊,纳兰瑜几次想杀本王,可王妃却说他对本王非敌非友,本王倒是想听听纳兰瑜约你一见,究竟是想和本王说些什么?”
罗义神情默然的手持佩剑站在身后,看到赵祁欲言又止想要请命退去时又反被杨宸拦住:“直说无妨,本王信得过罗义”
“师父说他几次想杀王爷,是想试试龙虎山李淳风奉先帝诏命为王爷你算的那一卦究竟准不准”
“混账东西!”杨宸怒着把手中的书拍在了案上,怒气冲冲的问道:“怎么,为了一卦的真假,就要行刺本王,看看本王是能活命还是该死么?”
“王爷息怒”平日里和杨宸玩笑的赵祁此刻也做回了幕臣的本分,跪在地上急切地说道:“殿下息怒,可殿下何不这几次行刺非但没有得手,反让殿下一日更胜一日了呢?若无师父,殿下定南平乱必会艰险许多,若无横岭的行刺之事,殿下如何能躲过无故领军出关示威迪庆寺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