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什么事?”宇文雪坐回了椅子上,今晚的月色中,留给她的,是触不到边界的寒冷阴森。
“王爷兵分三路久攻不下,已率军退至瓮城,可王爷,王爷染了病,鹿太医在军中说是中了什么毒”
“什么?”宇文雪的心被搅在了一处,颇为痛苦,却不能自愈。
“娘娘不要担心,王爷吉人天相,自有大宁的列祖列宗保佑,定会转危为安的”韩芳不开口还好,刚刚开口,宇文雪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委屈的快要将眼泪掉了出来。
“这仗打成什么样子么?还吉人天相,王爷殚精竭虑几次要丢了性命,莫非换的就是朝廷这般对我们?”宇文雪心里又急又气,一个念头不经意的蹦了出来,瞬间布满了她的全部。
“韩芳,你去准备一番,明日问水阁中所有剩下的高手,都随本妃去一趟平廓关”
“娘娘使不得”韩芳劝阻道:“边陲险地,娘娘怎可以身犯险,娘娘若是去了,王爷分心,岂不是白白让廓部占了便宜?奴婢去王爷军中,将王府太医多带几人去,王爷定会转危为安,奴婢用这顶人头担保”
韩芳的劝诫毫无作用,在他开口之时,宇文雪的心意已决,她只有一个念头,将杨宸带回来。
这一夜的楚王府有些不寻常的躁动,小婵先是翻箱倒柜的将当年宇文莽为自己孙女打造的那身女子罩甲翻了出来,又开始为宇文雪准备赶赴边陲的常用之物,对宇文雪要亲赴边陲的决定,她有些担心,可她了解自己陪着长大的宇文雪,一旦有了这种念头,是没人能让她回心转意的,这天下能让自家小姐吃到苦头的,只有博闻广识的先帝,还有如今的楚王殿下。
宇文雪连夜见了青晓,青晓虽也是忧心忡忡,甚至直言自己可以代宇文雪走一遭,边地凶险,宇文雪若是有个闪失,只怕杨宸会让整个廓部灰飞烟灭。但她又明白的处境,那边地之上,只有镇国府嫡女出身的楚王正妃,才能在杨宸军令之下,号令三军。堂堂的定南将军,也要听楚王妃之命行事,就已经可见在杨宸北伐的这段时日,楚王妃的名头,并未比武功赫赫的楚王殿下低上许多。
定南卫的百姓喜欢这位貌若天仙,心如菩萨以贤德之名称于内外的王妃娘娘,定南卫的文武们喜欢这位足智多谋,在楚王殿下不在时,用王府的名头为这两州四关之地的百姓们多添了许多好处,楚藩的将士们一身甲胄衣物多是有楚王妃亲自过目,从军之日久的士卒们便会知道王府造出的铠甲要比从前朝廷兵部配的好上许多。
哪怕只是多了一两的生铁,战场上他们也能多一分生机,哪怕只是多一处善坊,阳明城还有偌大的定南卫便可以少一人饱受饥寒。定南卫的民间,也多是流传着宇文雪的故事,不知是谁传出当初瘟疫肆虐时,楚王妃就是因为操劳太甚而小产,定南卫的官府民间,这位楚王妃的名头实则已经不比楚王殿下低多少。
尽管宇文雪的种种举动有为杨宸收买士气民心之嫌,可百姓称其善,边军颂其德,文武们称其善,得用楚王妃嫁妆建起,因为楚王妃屡屡赏赐而得以饱读诗书的士子们称其谋。在杨宸疏忽或者未曾来得及收入眼中的每一个角落,宇文雪已经滴水不漏的做好了每一件事。
“王府我便交于你了,战场上王爷危在旦夕之间,在王府里我也是坐立难安,朝廷问罪的文武一至阳明城,务必好生款待,不可失礼,若是他们太过放肆,也不必卑躬屈膝。遇事不决,可问徐大人,明日去将子云先生请下山,就说是我的意思,当今陛下尊儒,子云先生乃是当世大儒,他们不敢为难子云先生,万不得已时,就让子云先生出面”
“好”
宇文雪的手和青晓的手攥在了一起,透过宇文雪掌心那一层密密的汗水,青晓也足以知道杨宸在宇文雪心中的分量,虽不敢说真如明面上那一番亲如姐妹,但宇文雪的的确确从未为难过她,也并未与她争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