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此刻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里面挤满了安长河的三十万溃军。山谷中到处都是人,乱糟糟的一片,士兵们丢盔弃甲,脸上满是疲惫和绝望。河沟里和洼地中,零零散散地搭着一些帐篷,这些帐篷东倒西歪,有的已经被雨水淋得不成样子,破破烂烂的,根本挡不住风雨。
因为物资匮乏,士兵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一些人开始煮枪,他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先找来了破旧的锅,把水烧得滚烫,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枪放进去。滚烫的水浇在枪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就像是枪在痛苦地呻吟。士兵们守在锅边,眼神里满是无奈和焦急,时不时用树枝拨弄一下枪,希望能把枪清洗干净,还能继续使用,哪怕这样做可能会让枪的零件受损,但他们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更可怕的是,山谷里还出现了一些巨型的没有甲壳的蠕虫。这些蠕虫身体肥硕,身上不断分泌出黏糊糊的液体,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道恶心的痕迹。它们的口器十分怪异,张开来就像一个巨大的吸盘,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有几个士兵实在饿极了,盯上了这样一条蠕虫。他们找来了树杈,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拿着树杈,慢慢地靠近蠕虫。等靠近了,他们猛地用树杈按住蠕虫的两端,这蠕虫力气很大,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按住蠕虫后,另一个士兵拿着刀子,鼓起勇气划开了蠕虫滑腻的皮肤。蠕虫的皮肤被划开后,里面流出一些淡黄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士兵们忍着恶臭,把切下来的肉放在罐头盒里,再找些干柴生火,开始煮起来。煮的时候,那股味道更难闻了,但饥饿已经让他们顾不得这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罐头盒,盼着肉能快点煮熟,好让自己填填肚子。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卡其色常胜军中将服的男军官走进了营地。他模样长得特别像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圆圆的脸蛋细腻白皙,肌肤下透着红苹果一样的红晕,泛着微微的红晕。眼睛水汪汪的,像两颗明亮的葡萄,眼神里透着温柔和关切。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小小的嘴巴,嘴唇粉嘟嘟的。他没有胡子,看起来十分干净利落,只是此刻他的脸上满是忧虑。
他一边走,一边被营地中怪异的味道熏得连连咳嗽。那味道混合着雨水、烂泥、垃圾和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恶臭,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身边的士兵见状,赶紧对他说道:“少主,这里环境差,您还是移步山上吧。”原来,他就是安宇鑫。
安宇鑫微微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说道:“大家都被困在这里,我怎么能独自去山上躲着。我这次来,就是要看看地势低洼地区的溃军具体情况。”他继续在河滩上走着,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河滩上满是泥泞,他的靴子陷在泥里,每拔出来一次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他时不时地停下脚步,看看周围的情况,眼神中满是担忧。看着那些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士兵,看着那些破破烂烂的帐篷,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重。他知道,大家都在生死边缘挣扎,而他刚刚却接到父亲的电话,那内容很简单,就是命令他尽快组织突围。
突围?谈何容易?武廿无第一天就用轰炸机几乎炸毁了战线上所有的大型防御设施,就是为了两翼挤压的时候让这群人没有一个支撑点。第二天就是以强大的火力在战线的两端同时发力,像是饿狼驱赶羊群一样,不记弹药损耗的完全压缩他们常胜军各部的生存空间,让他们只能是没命的往鹰嘴崖这里狂奔。第三天他们也组织过反击,可鹰嘴崖是个天险,也就是说进攻方没有能力将大兵团展开,可他们这些守军要出去同样困难。庐州军在每个谷口都留下了一片能容纳一千人左右的开阔地,并且还三面将那里包围,只要冲出去的常胜军当面就要承受三倍以上兵力的围攻,以及密集的炮火压制。
他安宇鑫也知道现在是汛期,早晚要开闸放水,可是武廿无的庐州军,就用无人机紧盯着山上,谁敢上山,铺天盖地的无人机封锁就会扑过来。原本山上那些防空掩体,就不太富裕,现在一下在鹰嘴崖挤进来三十万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庇护那么多人。不过万幸的是,武廿无并没有命令无人机蜂群袭击低洼地的溃兵。
不过,这倒也不是武廿无心善,而是他就等着安宇鑫开闸放水淹死自己人,让安长河坐实了民贼的罪名。
肥头大耳的许虎焦急地跑过来,他的脸上满是汗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肥胖的脸颊不断滑落。原本整齐的军装此刻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他那圆滚滚的身体上,显得狼狈不堪。他一路小跑,脚步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泥花,嘴里还喘着粗气,每一步都带着急切与慌乱。
“少主,您怎么能下山啊,太危险了!”许虎跑到安宇鑫面前,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安宇鑫的胳膊,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不妥,在半空中停住。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与焦急,那眼神仿佛在说,只要安宇鑫有一点闪失,他就会万念俱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因为奔跑和焦急,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安宇鑫迎上许虎热切的目光,他当然知道许虎的心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又有几分温暖,仿佛在安慰许虎不必如此担心。他微微抽出手,轻轻拂去脸上被雨水打湿的发丝,随后问道:“水库那边的情况如何?”他的声音很平静,试图在这混乱的局势中保持镇定,但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许虎愣了一下,看着安宇鑫的眼睛,似乎还沉浸在刚刚安宇鑫的那一笑中。过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赶忙说道:“水……水库的水位一直在上升,已经快到警戒线了。守坝的兄弟们都很担心,再这么下去,随时可能决堤。而且……而且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开闸放水,还是继续守着,现在大家心里都没底。”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安宇鑫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望向水库的方向,眼神中满是凝重。此刻,他的脑海里飞速地思考着对策。开闸放水,低洼地的这些溃军兄弟肯定会被淹死,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忍心看到的;可要是不开闸,水库一旦决堤,后果将更加不堪设想,整个鹰嘴崖都可能被淹没,到时候所有人都得死。
“走,去水库看看。”安宇鑫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他不顾许虎惊讶的眼神,转身就朝着水库的方向走去。许虎愣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少主,太危险了,您不能去啊……”但安宇鑫没有理会他,步伐坚定地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惨状。受伤的士兵躺在地上,无人照料,只能在雨中痛苦地呻吟;一些士兵围坐在篝火旁,眼神空洞地望着煮枪的锅,那眼神里充满了绝望;还有些士兵呆呆地坐在帐篷里,眼神呆滞,仿佛对未来已经失去了希望。安宇鑫看着这些场景,心里像被刀绞一样难受。
终于,他们来到了水库边。此时的水库,水面已经涨得很高,浑浊的湖水在狂风的吹拂下,波涛汹涌。虽然湖水的四周都有大功率的抽水机,在日夜不停地抽水灌溉森林,但这根本没用,更准确的说这就是骗守水坝的人,有点事做,不至于在慌乱之下擅自开闸放水的无奈之举罢了。现在的大坝在巨大的水压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承受不住。守坝的士兵们看到安宇鑫来了,纷纷围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仿佛在等待着他下达一个能拯救大家的命令。
安宇鑫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这个决定关乎着三十万士兵的生死存亡,也关乎着这场战争的走向。但这个决定,无论怎么选,都将伴随着巨大的牺牲。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雨水不断地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望着水库,陷入了沉思,最终他不着痕迹的悄悄勾了一下许虎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