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验楼的药棠听得清宿舍楼传来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炸碎了玻璃,或许连墙壁也没能幸免遇难。
她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人能和羊千打这么久的。
哪怕她不喜欢那个表里不一还喜欢骗人的男人,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那个有时身上带着一股羊膻味的家伙确实是整个社区里都排得上的好手。
羊千胸口的疤痕,是地狱的象征,那是违反人类常识的火山口,它会吸收羊千贴身半米的所有高过体温的热量,还能联通地狱,喷射熔岩。
就算能躲过熔岩足以击穿车辆的正面一击,等岩浆落地,沸腾的空气将彻底使羊千的附近化作焦土。
药棠已经不敢想到底是什么人在和羊千打了。
“同学?同学?醒醒,我们到了。”
狐重楼睁开眼睛,熟悉的实验室在他眼里却是另一副模样。
灰色的布满深坑的墙壁像是熔化成了流体,不规则地起起伏伏,亵渎有机的无机灵魂正在其中蠕动、爬行,好奇地打量着来访的二人。
那扇在三年里被他推开过无数次的门就在他面前不远处,可本该上锁的门此时却大敞着。
药棠注意到了狐重楼的视线,她扭头一看,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那间?”
两人站在原地,颇有些手足无措,片刻后,药棠一咬牙把狐重楼靠墙放下,自己从怀里掏出了防身的手枪。
“你在这别动,我去看看。”
脖子酸痛无力,大大小小的肿块和淤青爬满了狐重楼的肩颈、后背。
等医生给他打了最后一针强心剂后消失在他的余光里,他能做的,便只有听着自己的喘息声在黑暗里不停回荡。
困意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有时就算有噪音一闪而过,也会因为太过短暂而让人觉得像是幻觉。
意识追逐着错觉,想要分辨那片刻的瞬间背后是否藏着危险,直到因为走得太远,反而让自己陷入昏迷的更深一层。
从医院离开后的每一天,狐重楼都没睡过好觉,他总是在焦虑中合眼,在浮躁又转瞬即逝的噩梦后惊醒,带着浓浓的疲倦和不安再次面对新的一天。
闭上眼睛,睡吧,好好的睡一觉。
从心底泛起的呢喃如同魔咒般拖拽着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狐重楼下意识打了个哈欠,倦意被拉长,进而在黑暗里变得深邃、厚重。
被药棠打断的睡眠再一次连上了信号,这一次,那团模糊了光影的高高在上之物无比像人一样地坐在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