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暂别京师

若是以前,郑直对于郭勋做的顺水人情非但不会高兴,反而鄙视。可是此刻他一副感激的模样看着二人“如此,请二位跟俺来。”言罢起身“分开走,在俺车里汇合。”

焦洵压抑住激动率先拱拱手走了出去,郭勋则趁着空档,低声道“五虎就这么放过姓王的和姓徐的?”

“俺自然不想放过。可是上次陕西巷的事让俺长记性了。”郑直脸色更白“俺只能讲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郭勋不再多问,他放心了。郑直的样子看起来被气的不轻。可正如他自个讲的那样,吃一堑长一智,对方不是不想报仇,而是没机会,只能忍气吞声。当然,自个做的这一出,对方还能多么信任,也是两说。不过这件事终于做成了,相比日进斗金,郑直的些许记恨根本不算啥。他之所以放心是因为,对方成长了。哪怕日后郑宽身居宰辅,一个已经成长起来的人更懂得在利益和仇恨之间的取舍。

马车来到了南居贤坊内正在装修的肥羊坊,此刻这里已经被内外隔绝。郑直下车后,引领二人来到了一间漆味颇重的包厢内,里边钱宁和钟毅已经等着了。

郑直为众人做了介绍以后道“俺的四成股份就由郭二郎和焦六郎均分,作为条件,亏空的那十多万两银子就由他们二人一同扛下来。俺们做的买卖全凭良心,不会留下字据,若是郭二郎和焦六郎没有异议,俺就告辞,这里留给诸位了。”

焦洵没想到郑直如此洒脱,以至于怀疑这是不是对方又给他下套,不由看向郭勋。毕竟原本他以为郑直的老伙计来头多么大,却不过是一个北镇抚司的看监百户,一个江湖道人,他甚至生出了和郭勋联手,抢下所有的想法。

“这笔账俺没有异议。”郭勋却根本不看他,直接讲了出来。

“俺也没有。”焦洵一听,只好应了下来。

郑直拱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右正一的大名俺在千秋节时也是听过的。钱百户和俺更是老朋友。”郭勋笑着向钟毅拱拱手“日后还望两位协力共进,多帮衬俺们些。”

焦洵一听,顿时熄了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谋定而后动为上。千秋节五月观他没去,却也听人讲了皇帝中旨传升了一批道人。官职高低不怕,就怕对方有圣宠。至于钱宁?能和钟毅平分秋色,想来也是有来历的“正是,正是,还望二位多多帮衬。”

郑直出了肥羊坊,立刻让朱千户兜圈子,直到确认无人跟踪之后,这才来到了十王府的院子。刚刚喝口茶,郭瑀就来了“郑监生咋了,气色这么差?”

“俺叔父明日成亲,这一阵俺也跟着凑凑热闹,就这样了。”郑直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哎呀。”郭瑀颇为不舍“这么讲,郑监生就要回乡了?”

“是啊。”郑直从桌上的褡裢里拿出一份手稿递给郭瑀“临别在即,俺也没啥送的,这是俺叔父写的新作,就留给长史好了。”

郭瑀一听,眼睛一亮。连忙接过来,看了眼那熟悉的字体就晓得所谓的‘叔父’所做,不过是托词“郑监生……孝顺啊。”

如今郑宽靠着《大观园》已经在士林之中拥有一席之地,再加上其状元出身,不但民间知晓,听人讲,就连宫里都晓得了这位蹉跎四十年,大器晚成的郑修撰。以至于有好事之人给郑宽起了一个“晚成”的雅号。配合上之前众人揶揄郑直的“大器”,越发响亮。

郑直摆摆手,坐到一旁端起茶杯,一边喝了一口,一边问“对了,前几日俺路过仰山寺,瞅见老多车架,听人讲是贵府的。俺记得长史不是讲王爷信道吗?”

“五郎弄错了,去的不是王爷是王妃。府内信道不假,可道家在京内又没有专门的女观。只好退而求其次,去了那佛道合一的仰山寺。”郭瑀虽然痴迷话本,同时和郑直亲近,可同样明白啥能讲,啥不能讲。

“原来如此。”郑直恍然大悟“那日看贵府有位女官年纪也不大,竟然有比她年长之人称其为娘,这有啥讲法?”

“女官称娘,自然是义母义女。不过俺们府中没有这种女官……不对,不对,黄嬷嬷,对想来你是瞅到黄嬷嬷了。”郭勋想了想“俺们府中新来的,不过如今在宫里当差,得月底才能入府。”

“哦。”郑直不由失望,他原本打算从郭瑀这里打听出来女官底细,然后想办法把人抢出来带回乡。如今看来,不成了。不得不讲,郑直如今匪气日盛。

“这本《水浒》里的西门庆是不是街面上那些讲书的口中的水泊梁山?”郭瑀看了片刻好奇的问。

“对。”郑直点点头“俺幼时……听过。”他这确实是为了掩饰一个谎话用无数个谎话来圆。结果圆的他自个都信了,以至于不过脑子的漏了馅。

至于书,就是《金瓶梅》这本书,不过郑直故技重施,给它变了名字。之所以叫《水浒》是因为这书前言里有这么个名字。

“妙妙妙。”郭瑀不以为意,反而起了爱才之心“郑监生大才,不妨回乡之后用心功课,想来下科必有所得。”

郑直哭笑不得的拱拱手。

“俺们回乡,以后这东门号在京师就交给老李了。”郑直意兴阑珊的从十王府的院子离开,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东门号“其他的照规矩办事就好,只一点,夏家那里你上上心,逢年过节找理由给他闺女送些东西。”

“俺懂了。”李主簿并没有反驳“五郎看这样好不好,俺往他家后院塞个人,若是有啥需要,俺们不用他讲,就悄默声的送过去。开始最好还是先想办法买通那位夏娘子,如此才方便。”

郑直斟酌片刻点点头“就这么办吧。”他之前也没细想,如今想来,他和夏家非亲非故,夏儒还欠他银子,他又吊着对方,倘若再如此高调,确实不妥“老李这么门清,不会是老手吧?”